我猛地将手缩回身后,像被那点暗红烫伤。指甲缝里粗糙的墙灰触感还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路灯的光晕黄得惨淡,把我孤零零的影子拖得很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风穿过空旷的广场,发出低低的呜咽,刮在脸上像冰冷的刀片。可那另一种感觉更清晰——那道视线,黏腻、冰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穿透我的校服,钉在我的皮肤上,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它还在。它一直跟着我。
我猛地转身,瞳孔急剧收缩,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教学楼的拐角、公告牌的后面、远处黑黢黢的灌木丛。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摇动树枝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疯狂擂动。
不。不是没有。
我的影子。路灯下,我的影子轮廓似乎比平时…浓重了一些?边缘处,像是有几缕无法归拢的、更深的黑暗在微微蠕动,试图挣脱主体的束缚,又紧紧缠绕。
我死死盯着那影子,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是光线的错觉?还是…那东西已经不止在墙里了?
跑!
这个念头再次攫住我,比上一次更疯狂,更绝望。我不再犹豫,像一颗被弹出的石子,朝着宿舍楼的方向猛冲出去。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啪嗒、啪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以同样的节奏追赶。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像个破风箱般嘶哑地痛。宿舍楼的轮廓在前方显现,几扇窗户还亮着灯,那一点人造的光明此刻成了唯一的救赎。
就在我几乎要冲进宿舍楼投下的光亮范围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侧前方那栋废弃教学楼的方向——
三楼的某个窗口。
一个模糊的、白色的身影。
静静地站在那里。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浓重的夜色,我甚至看不清任何细节。但我知道,是她。林薇。她正面对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
她在看。
她看到我逃跑的狼狈样子了。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刚才奔跑带来的些许暖意。我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连滚带爬地冲进宿舍楼的大门,感应灯应声亮起,刺目的白光让我瞬间眯起了眼,安全感如同薄纸一样一捅就破。
值班室的窗户黑着,管理员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的一楼大厅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我粗重得不像话的喘息声。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冲向自己的寝室。钥匙串哗啦作响,我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
终于,“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闪身进去,反手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早已浸透了校服,紧紧贴在后背上。
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的一点微光勉强透入,勾勒出熟悉的家具轮廓。我的两个室友大概已经睡了,鼾声均匀。
熟悉的环境。我的床铺,我的书桌…
我的书桌?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我看到,我的书桌桌面上,似乎…不太一样。
那里平时堆满了凌乱的课本和卷子,但现在,在那片凌乱中间,有一块区域显得异常干净,像是被人用手…或者别的东西,刻意抹开了一片空处。
空处的中央,放着一样东西。
一小撮墙灰。细密的、灰白色的粉末。
而在那撮墙灰旁边,还有一点更加刺眼的颜色——
一抹已经半干涸的、暗红色的痕迹。
像个指印。
我的呼吸彻底停了。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不再流动。
她来过。
她进了我的寝室。她碰过我的东西。
她留下了…标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比在废弃教学楼里时更甚。那里是她的地盘,是诡异的中心。但这里…这里是我的巢穴,是我最后以为安全的地方!
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桌边,手指颤抖着,却不敢去碰那撮灰和那点刺目的红。它们像是有生命,散发着那栋废楼里特有的、陈腐和绝望的气息。
我错了。
那面墙上的血字再次浮现在眼前,无数个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错了。
桌面上这个暗红的指印,仿佛也在无声地重复。
下一个,轮到你写了。
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后退,脊背撞在冰冷的铁制床架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上铺的室友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梦话。
鼾声依旧。
在这熟悉的、代表着日常和安全的声响中,我靠着床架,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睁大的眼睛无法从书桌上那一点诡异的暗红上移开。
它在那里。
像一个刚刚被盖下的、来自地狱的印章。
而窗外,遥远的夜色深处,那栋废弃教学楼的轮廓沉默地蛰伏着。
我知道,她还在那里。
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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