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铺的鼾声停顿了一瞬,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翻身。
就这一下,几乎让我惊跳起来。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冲到喉咙口的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的酸涩。眼睛瞪得几乎裂开,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铺的床沿,生怕下一秒会有一张脸倒挂着探下来,或者,更糟——看到林薇那张苍白的面孔。
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鼾声再次响起,平稳,悠长。
他没醒。
巨大的虚脱感袭来,我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着皮肤。可我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那撮灰,那个血指印,就在几步之外的书桌上,在稀薄的黑暗里散发着无声的恶毒。
它像一个活物,在呼吸。
恐惧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安全而消退,反而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勒得我无法呼吸。她进来过。她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锁好的门,走到了我的床边,也许还站在这里,看着熟睡的我,然后将这来自那面墙的“馈赠”,留在了我的桌上。
她在告诉我,无处可逃。
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我蜷缩在床脚,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碎的“得得”声。眼睛因为长时间瞪视而酸涩流泪,却不敢闭上。每一次眨眼,那面蠕动的血墙,那个窗口的白影,还有桌上这诡异的标记,就会更加清晰地烙在眼皮内部。
时间一点点 crawl,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的天色依旧浓黑,离天亮似乎遥遥无期。室友的鼾声是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此刻却不再让我感到丝毫安慰,反而像是一种嘲弄,嘲弄着我独自被困在这醒着的噩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四肢已经冻得麻木,思维却因为恐惧而异常清醒,甚至变得…锐利。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无声息地探出头。
林薇…她为什么这么做?
那面墙…它到底是什么?
它吞噬忏悔,展示罪孽。林薇在用血喂养它。她写的是“我错了”,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这样日夜不息地、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去忏悔?
而我的罪…赵强的死…它被展示了出来。
一个更冰冷、更恐怖的联想骤然攫住了我。
赵强…他平时最喜欢凑在我身边,油嘴滑舌,尤其喜欢…谈论林薇。用那种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带着点猥琐意味的语气,猜测她晚自习后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有时,他甚至会偷偷指着林薇的背影,对我挤眉弄眼。
“瞧那身段…可惜是个冰疙瘩…”
“你说,她天天晚上不见人,是不是偷偷跟谁…”
这些话,当时只当是无聊的玩笑,甚至偶尔还会附和两句。但现在,它们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回我的记忆里。
林薇她…是不是听到了?
她那次突然提前回教室,是不是撞见了什么?
赵强那张笑着的、令人不适的脸在我眼前晃动,然后猛地碎裂,变成窗台上蔓延开的暗红。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难道…难道赵强的死,并不仅仅是因为我那失控的一推?
难道那面墙吞噬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罪?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几乎让我崩溃。我猛地摇头,试图把它甩出去,但它已经像种子一样落进了恐惧的土壤里,疯狂生根发芽。
如果…如果我的罪孽只是它的一部分养料…
那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它让林薇不停地写,它展示我的罪行,它把墙灰和血印送到我的面前…
它是不是在…催促?
催促我也去?
去那面墙前。
去写。
去用我的血,写下那三个字。
“我错了。”
冰冷的战栗再次席卷全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我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指再次触碰到了那点粗糙的墙灰,还有…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的、细微的湿黏感。
我错了。
下一个。
轮到你了。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呜呜地吹过窗棂,像无数个冤魂在哭嚎。
在一片风声和鼾声中,我似乎听到了别的。
极其细微的。
像是…指尖划过粗糙墙面的声音。
嘶啦…
嘶啦…
由远及近。
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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