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耽搁什么?快些引路。老太太急切地催促道。
是是是,老祖宗请随我来。
仆役快步走在前面引路,贾母紧跟其后。其余众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选择留下。只是进入院落后,他们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无人敢上前。
当众人看见贾珍空荡荡的右臂时,无不骇然失色。短短时间内,堂堂贾家族长竟成了独臂之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贾母本能地想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贾珍遭此厄运,她若靠得太近,难保不会沾染晦气。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但她终究要顾全体面,佯装受惊过度,在鸳鸯搀扶下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
珍哥儿啊,怎就落得这般田地?方才出去时还好端端的,怎么转眼就......贾母声音发颤,这胳膊怎么就......
贾珍此刻痛不欲生。若非王太医封穴止痛,他早已昏厥过去。即便如此,他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此刻见到贾母带着族人前来,终于崩溃大哭:
谁曾想府里竟藏着刺客!那杀千刀的不要我性命,偏要断我一臂!老太太定要为我做主啊!
贾母来时已听下人禀明原委,闻言宽慰道:你且宽心,我已命人报官,也派人去各处传话,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只是原本想着颜哥儿封了子爵,要请你指点规矩。瞧你这般模样,怕是......
我能行!
这一刻,贾珍向所有人展示了何为身残志坚;这一刻,他向全族昭示了族长的担当。
老祖宗信我!即便半身不遂、缺臂断腿,身为族长,教导新晋贵族义不容辞。我贾家爵位传承向来从小培养,宫廷礼仪、贵族规矩都要经年累月地学。
颜哥儿虽得封子爵,到底欠缺这些教养。若无人指点,必遭其他世家耻笑。我贾家丢不起这个脸!
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将他 妥当。
这实乃天赐良机。先前贾珍未将贾颜放在眼里,只当是个好拿捏的。岂料这小子竟一跃成为帝国子爵,地位不同往日。如今再想随意摆布已非易事。
从前他能以族长身份发号施令,那小子又肯听劝,自然任他拿捏。
如今,一切都变了。
贾珍依旧是那个贾珍,只是多了二字的前缀。而贾颜已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了帝国子爵。虽然爵位不如国公府传人尊贵,但实际地位远超他这个三品威烈将军。
今后若想再对贾颜指手画脚,必须师出有名。老太太既已递刀,若不把握机会必将追悔莫及。贾颜再风光又如何?以教导贵族礼仪之名照样能整治他。
秦可卿必须是我的。贾珍眼中闪过狠厉,既然你敢动我的女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尽管形容狼狈,他的神情却格外阴沉。
贾母原以为残废的贾珍会安分些,不料他竟如此执着:珍哥儿,你真要如此?
为贾家未来,义不容辞!贾珍斩钉截铁。
好!不愧是族长!贾母欣慰道,颜哥儿初入贵族,诸多规矩都不懂,就劳你费心了。
两人一唱一和敲定此事,故意不给贾颜反对的机会。尘埃落定后,贾珍戏谑地看向贾颜:颜哥儿,我来教你礼仪规矩,不会推辞吧?
求之不得。贾颜爽快应下。即便没有系统提示,他也乐见其成——贾珍的恶意越深,自己获利越大。更何况方才系统已传来提示:
【检测到恶意建议:接受贾珍教导,触发良性逆转,自动掌握全部贵族礼仪】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既解决了身为新晋贵族的体面问题,又不怕贾珍使绊子,何乐而不为?
见他答应得干脆,贾珍与贾母相视一笑。
王夫人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
贾珍的事让她彻底想通了。既然无法阻止贾颜获封子爵,那就想办法让他失去这一切。什么家族荣耀,她根本不在乎——除非这份荣耀属于宝玉。
此刻她与贾珍心意相通。既然贾珍对贾颜心怀怨恨,不如借他之手对付那小子。即便贾珍不成,她也要另寻他法。不过现在贾颜已是子爵,行事需更加谨慎,不如先静观其变。
巧的是,贾母与她想到了一处。两人都明白,如今再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使唤贾颜了。她们决定让贾珍打头阵,自己暗中观望。
既然珍哥儿无碍,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王夫人强压着厌恶说道,大家都乏了,各自回去歇着。
众人如蒙大赦,却不敢擅自离去,纷纷望向贾母。
贾母缓缓开口:老身还有一事。贾家多年未有此等喜事,待颜哥儿进宫谢恩后,咱们要连摆三日流水席。
她掰着手指细数缘由:彰显贾家威仪、维系世家交情、助贾颜拓展人脉。又吩咐即刻准备请帖,还要告知宁荣街的百姓前来沾喜气。
满堂无人敢驳。王夫人刚要开口,就被贾母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这时贾珍强撑病体道:老祖宗设宴,我这族长岂能袖手?流水席的花销,我出一半。说着重重喘息,只是我这身子......教导颜哥儿规矩的事,怕要耽搁两日。眼下得先嘱咐他进宫谢恩的礼仪。
话音未落,他便作势要昏厥过去。
由于截肢的缘故,贾珍被安置在一顶轿子里。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众人都以为他的厄运已经消散。
谁知就在他偏头的一瞬,整顶轿子竟轰然倾倒。这全实木榫卯结构的轿子,摔得四分五裂。贾珍不仅当场昏厥,身上还添了几道伤口。昏迷前,他只剩一个念头:这下倒省得装晕,直接真晕了。但愿没我管教,那小子能闯点祸才好。
众人望着满地狼藉,神情复杂到近乎扭曲——怎会有人倒霉至此?贾家族长究竟造了什么孽?甚至有人暗自盘算:不如换个族长吧,这般晦气,可别连累了自家人。
正当众人心思浮动时,贾母终于回神:“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珍哥儿扶起来,请太医诊治,送回府上好生调养。”
话音未落,贾家众人纷纷变色。贾瑞反应最快——尽管他方才还在偷瞄王熙凤与秦可卿——此刻立即正色道:“明日流水席还需张罗,侄儿先行告退。”说罢拽着贾琏疾步离去。
旁人见状纷纷效仿:
“老祖宗,我也得去筹备流水席,族长之事劳烦他人吧!”
“东边归我通知,西边就交给你了。”
“荣宁街不够,还得联络其他亲友,我这就去!”
“勋贵故交也得知会,我那几家熟识,包在我身上。”
转眼间,人群散去大半。仆役们更不敢近前——谁愿平白搭上性命?
贾母只觉满心苍凉:贾家竟无一人敢担当?她望向宝玉,盼他能挺身而出,哪怕只是差遣下人。可宝玉躲闪着垂下眼帘。再瞧贾政,对方却从容道:“母亲可是要儿子去王家报信?儿子稍后便办。”
贾母喉头一哽。老二拿王家当幌子,分明不愿沾手。可她终究不忍逼迫亲子,只得默然。环视剩余子弟,竟无一人敢与她目光相接。
沉寂中,贾颜忽然对仆役喝道:“都没听见老祖宗吩咐?速送族长回府!”
“你们是不是都怕沾上族长的晦气?”
“你们躲着,我可不怕,族长平日待我不薄。”
“我能娶到媳妇,还多亏了族长牵线搭桥。”
正说着,昏迷的贾珍恰好霉运消散,悠悠转醒。
他刚恢复意识,便听见贾颜这番话,心头竟涌起一丝暖意。
紧接着,又听贾颜道——
“我能有今日,全仰仗族长。”
“若非他相助,我哪能娶到这般贤惠的妻子?”
“若没有她的嫁妆,我又怎能置办田地?”
“正是靠着那片高产粮田,亩产六千斤,我才得了这子爵之位。”
“所以,即便你们避之不及,我也绝不退缩。”
“你们若怕,搭把手就行,我来背族长回去。”
说罢,他已走到贾珍跟前。
贾珍原本混沌的思绪,在听完这番话后,如遭雷劈。
原来……这一切竟是我一手促成?
贾颜封爵,竟是因为我?
是我亲手将秦可卿许配给他,让他得了 。
是我为了让那丫头过得好,给了丰厚嫁妆,让他有了本钱。
还是我……阴差阳错助他献粮立功,跻身子爵。
我本是要害他,怎反倒成全了他?
不甘心啊!
怒火攻心,贾珍眼前一黑,再度昏死过去。
旁人未曾察觉,贾颜却将他愤恨不甘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微扬。
“想算计我?这就是代价。”
他上前,既是为维持人设——
除了“听劝”,他最鲜明的标签便是“重情义”。
若非重情,又怎会对建议言听计从?
因此,面对“恩人”贾珍,他必须挺身而出。
更要借此昭告全族:
他能娶 ,靠族长撮合;
能有今日,既赖贾母献策,亦凭贾珍暗中推手。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
这两人才是自己步步高升的关键。
唯有如此,他们才会继续充当“工具人”。
同时,他也在隐晦地传递信号:
我贾颜重情听劝,诸位若有“好意”,尽管开口。
你们劝,我自然会听。
看似突兀的举动,实为铺路——
让贾家众人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思绪电转间,他已在一片惊愕目光中背起贾珍,大步离去。
“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还不快跟紧我,都愣着做什么?林之孝,林之孝家的,你们夫妻俩过来左右照应着,别让族长真出什么岔子。”
被点名的这对闷葫芦虽不情愿,却默默走过来跟在贾颜身后。既然贾颜背着珍大老爷都没事,他们在旁边应当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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