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新月如钩。雯兰提着一个小包袱,快步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她似乎对路径很熟悉,专挑小巷僻径而行。
涂伦远远跟着,心中五味杂陈。他原以为续娶一房妻子,可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谁料新婚之夜就遭遇这般变故。这杜雯兰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迷倒他深夜外出?
约莫一炷香时间,雯兰来到城外一座荒废的山神庙前。她四下张望,见无人跟踪,便闪身进入庙中。
涂伦悄步靠近,躲在庙窗下,透过破窗向里窥视。
庙内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焦急地踱步。涂伦一眼认出,这就是白日宴席上那个神色异常的书生。
“表妹!”书生见雯兰进来,急忙迎上,“你终于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雯兰扑入书生怀中,哽咽道:“表哥,我...我按计划将他迷倒了,可是...可是我心中好生愧疚...”
书生轻抚她的背,叹道:“我知道委屈你了。但那涂伦毕竟年长你十余岁,还有两个孩子...若不是姑母逼你嫁他,我们何须出此下策?”
窗外的涂伦如遭雷击,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这杜雯兰早有情郎,是被母亲逼迫才嫁与自己!
雯兰抽泣道:“可是涂相公他是个好人...去年他救了我母亲,今日又如此信任我...我们这般对他,实在不该...”
书生道:“我何尝不知?但若不行此策,你我今生便再无相聚之日。姑母嫌我家贫,执意将你嫁入涂家,我...”
原来这书生名叫于奉文,是雯兰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早已私订终身。奈何于家家道中落,杜夫人王氏嫌贫爱富,执意将女儿嫁给涂伦为继室。
雯兰继续哭道:“可是表哥,我们这一走,涂相公必定沦为笑柄。他待我以诚,我却如此负他,良心何安?”
于奉文叹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待我们安顿下来,我再修书向涂相公请罪,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他的恩情。”
两人相拥而泣,全然不知窗外有人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涂伦心中波澜起伏。他本该愤怒,该冲进去质问这对男女,该将他们送官究办。但听着两人的哭诉,想起自己与亡妻惠娘的深情,竟生出几分同情来。
“罢了,”涂伦暗叹,“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心有所属,我又何必强留?”
正思索间,庙内两人已收拾心情,准备离去。于奉文道:“马匹我已备好,咱们快走吧,天亮前要赶到下一个镇子。”
雯兰却迟疑道:“表哥,且慢。我...我还是想回去向涂相公当面赔罪。如此不告而别,实在...”
于奉文急道:“表妹糊涂!若是回去,岂非自投罗网?涂伦发现新娘逃走,必定报官,到时候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雯兰仍在犹豫。
涂伦知道不能再躲藏了。他整了整衣冠,故意加重脚步,走向庙门。
“谁?”庙内两人惊觉,于奉文急忙将雯兰护在身后。
涂伦推开破旧的庙门,缓步走入。油灯下,他的面容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涂、涂相公!”雯兰惊呼一声,瘫软在地。于奉文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涂伦目光扫过两人,淡淡道:“深更半夜,新郎官的新娘子却与别的男子在破庙相会,二位可否给涂某一个解释?”
于奉文扑通跪地:“涂相公,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怂恿表妹逃婚的!您要怪就怪我,请不要为难表妹!”
雯兰也泣不成声:“涂相公,对不起...是我负了您...可是我与表哥自幼情深,母亲逼我嫁您,我...”
涂伦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二人可曾有过肌肤之亲?”
于奉文急忙道:“绝无此事!我与表妹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雷池半步!若非姑母逼婚,我们本打算等我考取功名后再明媒正娶...”
涂伦仔细观察两人神色,见他们目光清澈,不似作伪,心下稍安。他沉吟道:“你二人计划私奔,可曾想过后果?雯兰已是涂某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夜若与你私逃,便是逃妻。涂某报官,你们便是罪犯,一生东躲西藏,何来幸福可言?”
于奉文和雯兰面面相觑,黯然无语。他们只想着在一起,却未曾深思后果。
涂伦长叹一声:“罢了,涂某虽非圣人,却也懂得强扭的瓜不甜。你二人既然情投意合,涂某便成全你们。”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望着涂伦。
涂伦继续道:“不过,私奔绝非良策。你们且随我回去,明日我自会向官府说明,与雯兰和离。如此,你二人便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岂不胜过东躲西藏?”
于奉文和雯兰闻言,愣在当场,随即双双跪地叩首:“涂相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涂伦扶起他们,苦笑道:“不必多礼。涂某也曾年轻过,懂得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只盼你二人日后好自为之,莫负了涂某今日成全之心。”
于奉文郑重道:“涂相公放心,奉文定当刻苦攻读,考取功名,绝不辜负表妹,也不辜负您的厚恩!”
三人商议已定,正要离开破庙,忽听庙外传来人声嘈杂,火把通明。原来涂府仆役发现新郎新娘双双失踪,急忙报官,官兵正四处搜寻。
涂伦心念电转,对于奉文和雯兰道:“你二人暂且躲藏,我去应付官兵。记住,明日一早,务必来涂府,我自有安排。”
于奉文和雯兰感激涕零,连忙躲到神像之后。涂整了整衣冠,坦然走向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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