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采荷掐着时间,也该有反应了。
安屿出发到餐厅,大概就是安霆远的杀招,具体用了什么方法她不得而知,肯定是为了拉郎配的鬼蜮伎俩。
能把安大少送来,说明那礼物不合老东西心意啊?
这是他的回礼,也是他的态度,不想上官家和安家继续下一代纠葛。
想要那就准备好和乔谢沈三家开战……
真是个怨种老头。
可惜了,三份礼物只送出两个,不符合她的行为美学。
果然,在顶级精算师面前,一切都能估算。
——
果然顾千澈没有低估严重性,一旦发作就会如坐针毡。
坐在角落的顾千澈忍得很辛苦。额头冒汗,浑身发抖,背上已经都是汗了。
可他真的就是个不染尘埃的君子。
如果有刀子,上官采荷不怀疑他会给自己一个痛快。
“难怪阿璃说他好玩呢,见识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如今的处境,但都没有挑破。
顾千澈觉得自己还能忍。
而另一个在赌晚宴那个算无遗策的女人会不会反应过来,从天而降?
自己没有阿璃的身手,一掌就能打昏男人。
她有时候也感叹,自己是个只会读书和社交的偏科生。
如果赌输了?也不亏。
她在晚宴测试过了,这个男人缺点是包袱重,优点是责任心强。
大不了嫁给他,然后重新布局。渊哥给的任务是嫁入安家,至于谁,无所谓。
……
就这样僵持了5分钟。
上官采荷从独立盥洗室取来冷水,泼了他一身,想要帮他。
男人在空档里想起几个月前在西西里,被麦琪太太整蛊的那次。
那时候,阿晚还在身边。
没想到区区几个月,就恍如隔世,又是拍卖会,又是南疆,如今回趟家又是一出又一出的算计。
想要置身事外,真的那么难吗?
……
“勋哥,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虽然你很辛苦,我很想帮你。”
“但不好意思,爱莫能助,我家风淳朴,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上官采荷很认真,骨子里的端庄不是装出来的。
这是真话,但不是全部的真话。如果谢允仪在,肯定能听说弦外之音。
如此情况,还能算盘珠子噼啪响。
但顾千澈是宁可玉碎,不会瓦全的人,更不可能干这种事。
最后,大不了撞柱求存。
争分夺秒。
——
谢允仪驱车回到安家时,一路上没设防,保镖们只看到那招摇的车牌,一路放行。
谢允仪苦笑,这千万车牌还真买对了,省时省力。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她回来,连路都指好了,就等她过去。
这种不设防,比重重关隘更让她如临大敌。
她来之前就知道了,所以一点不奇怪,从一开始就是为谢董事长设得局,当然得有最佳好学生来答题。
才对得起安董出得完美考卷。
只是到了客房所在的那栋楼门口,林特助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谢董,这栋楼里正在发生什么,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我们家主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你可以选择回去,那么从此以后,安家的一切事你都不要插手。”
“有些事同样就不会流传出去。”
谢允仪的脸已经冷得像冰了,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铿锵有节,
“那我说不呢?”
林特助还是一样的语气,不带情感,
“如果你要插手,那么未来的各种传闻,小道消息也希望你能保持配合。”
“毕竟谢氏清流人家,谢老家主一往情深的佳话享誉江城。”
“嗷,对了,家主还说了,你不配合也没用。”
“这栋楼你要是进去了,那么要出来也只能是早上了。希望你郑重选择!”
谢允仪明白,安霆远不在乎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要制造明早的头版头条,利用舆论的压力,要她和顾千澈彻底捆绑。
好一个自投罗网!
谢允仪没有再给这人一个眼神,只是坚定地踏进楼内。
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这一局,她输了。
不过好在,她只输了半筹,不算太难看。
……
————
顾千澈还在犹豫彷徨的时候,门很自然地开了。
倩影逆光而立,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果然是她。
上官采荷松了一口气,总算救兵到了。
而那一刻,躲在墙角的男人,好似紧绷的琴弦突然断了,不管不顾地激动地冲了上去,抱住了女人。
上官采荷很识趣地离开了房间,一言不发。
……
谢允仪只感觉今天度日如年,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和这个杀千刀的纠缠在一起。
这牛皮糖甩都甩不开,都这个点了,还得来救驾。
她还只能宠着,娇贵的很。
“阿澈,没事,我来了。”
只不过,这时男人浑身湿透,把她的衣物连带头发也给打湿了。
女人也顾不了许多了。
男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今天一定要选一个,那就就错就错吧。”
怀里的女人却意外推开了他,
“来,张嘴。”
顾千澈什么也没想,就乖乖的张嘴,咽了下去。
等吞了下去,他才问,
“你给我喂的什么?”
“退烧药。”谢允仪叹了口气,不过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中间那个字发音怪怪的。
男人心领神会,这会儿却破天荒没有心思怼回去。
——
一会儿功夫,男人就感觉症状消失了,浑身轻松。
高兴得他拉着女人的手,就要离开。
“你别想了,出不去的。”谢允仪劝阻了他。
她头一回有一种挫败感呢,心情有些低落。
顾千澈沉默了一下,也放弃了。
“怪我,这次把你害惨了。”
“不怪你,怪我们从头到尾被算计了!”
——
整栋楼都是空房间,不过一只蚊子估计都没有。
谢允仪定了定神,这才到了别的房间,两个人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顾千澈很内疚,起身站着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允仪,今天过后,你怕是要牺牲很多了呢!都怪我。”
他很自责。
“不怪你,怪我!”
谢允仪没有平时那么张牙舞爪,这时候只是个丢了珍贵发卡的小女孩。
“别那么说!”
“今天白天直播的时候,注意力都在乔乔身上,没想到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嗯?什么?”
谢允仪今天很倦,只意味深长的说,
“你和你父亲感情如何。”
“……”
“如果平时邀请你来,你会来吗?”谢允仪反问?
“应该……不太会!”顾千澈肯定。
“所以,当你和乔乔下午斗得如火如荼,他再让安屿来叫你,你答应的概率就大七八成了。”
“他的谋划只是概率,但正因为太过于巧合,你才会一步步丧失警惕,深陷重围。”
“即使不成,也是零损失。”
“进可攻,退可守。”
“从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或者说冲你我来的,所有人都在他的彀中。”
——
顾千澈其实心里有准备,
“我今天也猜到了宴无好宴,处处小心,尽量挑食物吃,怎么就中招了?”
谢允仪拿出一个小包装袋,
“打翻茶水的间隙,我闻到一股隐约的味道,说是沉香木却有些腥。”
“不过想着所有人都在餐厅,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一定吃了或者喝了什么我们没动过的东西!”
顾千澈思前想后,最后定格在安屿敬的那杯酒。
“可他也喝了……为什么阿屿没事?”顾千澈好奇。
“你忘了,他来来回回都在外面。引子可在室内。”
可是,即使喝了酒又如何?只要……
房间内有些古怪。
谢允仪停了一会,眼神地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但她忍住了,不敢细想。
——
“允仪,老头子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刚才为什么失态?”
顾千澈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顾千澈扳过她的身子,眼神灼热,郑重地说,
“你别打岔,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好吧,瞒不过你。”
“他今天刻意暗示了我们谢家的一桩丑闻,想以此作为把柄,要挟我和你联姻。”
顾千澈早就知道了,但是真听她说出口时,感觉又不一样。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又咽了回去,如吞下一口烈酒,扎得他生疼。
“你为什么不答应?”
“其实……我……”
“先别说这个。”谢允仪岔开了话题,不想深究。
“不过也奇怪。”
“然后他就不停地故布疑阵,送了很多礼物给愿儿。”
“是想告诉我,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不是他的必要选项了。”
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么隆重地送了简简单单的礼物,图什么?
顾千澈回忆起后来,
“说起来,自从送了礼物,后面我就有点掉以轻心了。”
他感叹,“还是低估了他的丧心病狂。”
“他中途退了场,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让我以为到此为止。”
谢允仪拍拍他肩膀,“他确实病入膏肓,没有比这更好的伪装。”
“还让安屿来来回回穿梭着,还有上官的事,都是给他更好的障眼法。”
“把一枚毒针,藏进了棉里,让人防不胜防。”
“这时候再敬你一杯酒,合情合理。”
“你还发现了没?”顾千澈倒是想到一桩有趣的事。
“你是说他没去触若云的霉头?”谢允仪笑了。
“他和上官姨不一样,全程没和若云对过一个眼神。”
“生怕若云再受刺激,,半途跑了似的。”
“嗯。这是要你因为安屿和她的事,帮他打掩护。这招铁索连舟,让计划大大提升了概率。”
“事情最后成不成,不在熏香,也不在喝酒,而在……”
还是回到……的话题。
谢允仪没有往下说,因为她不想说。
但顾千澈却还是说了下去,“你不用替她隐瞒。”
“现在看来,那些比上官薇送的东西,看起来廉价,可威力……”
顾千澈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看来,顾千澈心细如尘,只是他有时候选择性无视罢了,真要想,一下子就会明白。
“你别说了。”谢允仪央求。“她也不一定真的那么通透。”
“你说得对,也许我想岔了?”顾千澈于心不忍,还是为某些人找了借口。
是啊,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谁都会变的。
而且暂时也不能给她定罪。
况且,你就算问,也会扑棱着天真的大眼睛,瞬间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何必呢?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你弟弟也好,你上官姨也罢,应该和这无关,因为他也喝了酒。”
“嗯,他没在客厅待太久只是因为采荷的意外,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她会以酒自罚。”
顾千澈还是有些开心的。
想明白了一切,他们反而轻松了。
一股浓浓的倦怠意袭来,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算了,将错就错吧?或者,解释有用呢?”
谢允仪却眼睛一亮,“顾澈子,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来听听。”顾千澈很诚恳地求解。
女人深呼吸,然后很正式地说,
“你们家老头子无非想给你拉郎配。”
“把你骟了,也许乔乔和公众就会相信我们是清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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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安霆远看到谢允仪走进楼梯的监控画面,和儿子相拥反而很是喜悦。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正声道,
“勋儿太过优柔寡断,允丫头多好的孩子有情有义,普天下都难找。”
“我只是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帮他看清谁更爱他而已。”
“对不对?小林子?”
林特助回避了这个问题,在这个洞悉一切的老人面前,回答对与不对他都是错的。
“家主,您今天对小小姐的宠爱,确实无以复加了。”
“就冲这点,大少爷也不会太为难你。”
“哈哈,第一次叫愿愿来,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什么都给了。”
“只看她愿不愿接,接不接得住。”
“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妥当吗?”
林特助沉声道,“家主自有圣裁。”
“你的意思,是我太过了?”安霆远把目光放在远方,那栋正两人独处的大楼。
他大概能联想到一幅画面。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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