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另有玄机
王姨娘的慢性毒药在沈清璃的饮食中悄然潜伏，
她却微笑着将那能令人日渐虚弱、状似痨病的毒药一勺勺送入口中，
只有贴身丫鬟青黛看见，小姐袖中藏着一味药性相克、会立即引发剧烈呕吐却无大碍的药材。
沈清璃指间捏着一枚碧玉羹匙，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白瓷盏里色泽诱人的燕窝粥。系统界面在她脑海中泛着微光，数行只有她能看见的文字悬浮其上，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名为“除名计划”的阴毒算计。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杏仁酪”含有特殊成分“缠丝萝”……此物毒性轻微，单次服用无害，长期摄入将致人气血渐衰，状似痨病之症，且难以查验。】
【关联信息追溯：药材来源，城西“济世堂”，经王姨娘心腹丫鬟春杏之手，由厨下李婆子放入今日甜品中。】
【危机等级：中。建议应对方案：服用“万解毒丹”可免疫毒性；或使用“金线草”引发药性相克，即时催吐，排出毒素，并可作为反制契机。】
“小姐，这杏仁酪瞧着不错，您趁热用些？”侍立一旁的青黛轻声提醒，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隐约知晓近来府中暗流涌动。
沈清璃抬起眼，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桌前几名垂手侍立的丫鬟婆子，将她们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微微一笑，端起那盏杏仁酪，舀起一勺，缓缓送入口中，动作优雅，没有丝毫犹豫。
“味道确实不错。”她轻声赞道，语气平静无波。
只有青黛注意到，小姐宽大的袖口在她抬手时微微一动，一抹极淡的金色草叶痕迹一闪而逝。那是沈清璃昨夜凭借系统提供的药性知识，亲自挑选、研磨好的金线草粉末。此物单独服用无害，一旦与“缠丝萝”相遇，便能立时引发剧烈呕吐，看似凶险，实则能迅速将大部分未吸收的毒素排出体外，于身体并无大碍。
她不仅精准地知晓了对方的全盘计划，更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反击突破口。王姨娘想让她“病逝”，她便给她一场更即时的“好戏”。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璃如同往常般起居，暗中却调动了萧景珩留给她的那部分人手，严密监视着“济世堂”与王姨娘院落的往来。同时，她凭借暂时收回的厨房管事权，以调理身体为由，命人每日炖煮不同的滋补羹汤，其中巧妙地加入了微量的金线草汁液，使其气息混入食物本身的味道中，难以察觉。
她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等毒素在她体内累积到一定程度，等王姨娘以为计谋得逞、放松警惕的时刻。
时机在第三日傍晚到来。
这日正是十五，依照沈府规矩，各房姨娘、小姐需一同在正厅用晚膳。沈明远难得也在府中。
席间，王姨娘格外热络，不住地招呼下人给沈清璃布菜，尤其特意推荐那盅加了“料”的冰糖雪蛤羹。“璃儿近日瞧着气色有些弱，这雪蛤最是滋补，你可要多用些。”她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冰冷的算计。
沈清璃心中冷笑，系统界面再次亮起，确认了雪蛤羹中“缠丝萝”的存在。她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态，轻声道：“多谢姨娘挂心，许是前些时日宫中侍疾劳累，还未缓过来。”
她小口品尝着那盅雪蛤羹，感受着微不可察的异样气息被金线草的药力中和。宴席过半，众人言笑正酣时，沈清璃忽然放下筷子，以手掩口，发出一阵压抑的干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璃儿，你怎么了？”坐在上首的沈明远蹙眉问道。
“没……没事，”沈清璃强撑着开口，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呕吐感袭来，她猛地弯下腰，竟直接吐出了一小口带着食物残渣的清水，身体也随之晃了晃，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小姐！”青黛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声音带着哭腔，“老爷，小姐这几日总是食欲不振，偶尔还会恶心，奴婢劝她请大夫，她总说是小毛病……”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清璃身上。
王姨娘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色，随即换上焦急担忧的神色：“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会吐了？快，快去请大夫！”她指挥着下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沈清璃靠在青黛身上，气息微弱，目光却锐利如刀，瞬间捕捉到了王姨娘那一闪而逝的得意。她艰难地抬头看向沈明远，声音细若游丝：“父亲……女儿……女儿觉得心口闷得慌……”
沈明远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的脸和唇角残留的污渍，眉头紧锁。他这个女儿近来在宫中颇有脸面，更是陛下亲口赐婚的未来将军夫人，若在此时出事……
“还愣着干什么！扶大小姐回去歇着！大夫呢？怎么还没来！”他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阵忙乱后，沈清璃被扶回清璃院。王姨娘主动请缨，亲自督促下人去请相熟的李大夫，美其名曰“李大夫最擅内科调理”。
沈清璃躺在榻上，闭目不语。系统提示，这位李大夫与王姨娘娘家素有往来。果然，李大夫诊脉后，捻着胡须，沉吟半晌，对沈明远回道：“沈老爷，大小姐此乃忧思劳倦，损伤心脾，以致气血失调，胃气上逆……须当缓缓图之，细心调养，切忌再劳神动气。”言语间，已将病症引向类似痨病的虚损之症。
王姨娘在一旁拿着帕子拭泪：“可怜的孩子，定是在宫中伺候太后累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沈清璃猛地又一阵剧烈咳嗽，看似痛苦万分地蜷缩起来，袖中一个小纸包顺势滑落床榻边缘，被眼尖的青黛立即用脚踩住。
“老爷！”沈清璃忽然睁开眼，眼神涣散，仿佛在极度不适中产生了幻觉，她一把抓住床边沈明远的衣袖，断断续续地呓语，“药……那药……苦……姨娘……别给我吃了……我不想死……”
这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室内。
沈明远脸色骤变，猛地看向王姨娘。王姨娘脸上的悲戚瞬间僵住，血色尽褪。
“璃儿，你胡说什么！”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唔……”沈清璃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吓，又欲呕吐。青黛连忙上前伺候，脚下“不小心”一滑，踉跄着撞开了旁边小几上王姨娘方才坚持要亲自端来的那碗“安神汤”。
汤碗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与此同时，青黛脚下那个小纸包也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纸包散开，里面是些许未来得及使用的金线草粉末。
“这是何物？”沈明远目光一凝，厉声问道。
一直沉默守在门外的萧景珩留下的那名护卫头领，适时在门外沉声开口：“沈大人，末将略通药性，可否让末将一观？”
得到沈明远首肯后，护卫进屋，捡起纸包仔细辨认，又蹲下嗅了嗅碎裂碗沿上的药渍，脸色凝重地回禀：“沈大人，此粉末乃是金线草，有催吐之效，本身无毒。但这碗安神汤里……似乎混入了与金线草药性相冲之物，二者相遇，恐会加剧呕吐，损伤脾胃！”
刹那间，所有疑点仿佛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沈清璃莫名的呕吐、她无意识的呓语、王姨娘异常的关切、她坚持要用李大夫、她亲自端来的“安神汤”、以及这适时出现的催吐药粉……
沈明远不是蠢人，他能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坐稳，自有其城府和敏锐。他看向王姨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再无半分平日的温和。
王姨娘被他看得浑身一颤，急忙辩解：“老爷明鉴！妾身不知这是什么金线草！这安神汤是按李大夫的方子熬的，妾身只是一片好心……”
“好心？”沈明远声音寒彻骨，“璃儿方才说的‘药’，又是什么？”
李大夫早已吓得冷汗涔涔，噗通跪地：“沈老爷，小人……小人只是按脉象开方，实在不知……不知这汤药中另有玄机啊！”
现场一片混乱，推诿、辩解、惊疑交织。
而始作俑者沈清璃，此刻仿佛力竭，虚弱地闭上眼，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戏已开场，接下来，该轮到她了。
她并未急于揭发，而是选择继续“病弱”，暗中则通过青黛和那名护卫，将提前收集到的、春杏与济世堂伙计接触的证据，以及厨下李婆子家人账户上多出的不明钱财等线索，一点点、不动声色地呈报给惊怒交加、下令严查的沈明远。
她看着王姨娘在父亲越来越严厉的审问和下人间隐隐流传的风言风语中，日渐惊慌失措。
沈清璃知道，这把火已经烧起来，而她手中，还握着一张能让这火焰瞬间吞噬一切的王牌——系统合成的，关于王姨娘与城外某个神秘药铺（济世堂）背后，可能牵扯到顾晏舟乃至北狄势力的关键信息，她尚未抛出。
她在等，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将这份“大礼”，连同王姨娘觊觎已久的管家之权，一并收回囊中。
届时，这沈府内宅，将彻底变天。
窗外月色森冷，映照着沈清璃沉静的睡颜，也映照着王姨娘在其院落中，焦灼不安、来回踱步的身影。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寂静中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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