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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共识的建立,如同为漂浮的意识海洋筑起了第一道堤坝,让“初生之域”摆脱了最初的混沌与无序。温和的模拟引力提供了方向参照,稳定的能量背景确保了意识体的基本存续,共享空间架构则划定了共同活动的边界。整个文明仿佛一个刚刚学会协调肢体的婴儿,开始尝试在这片由意念构筑的世界中蹒跚学步。
李娜、老周、杨教授、瓦伦等核心成员组成的“共议庭”,以那张白光圆桌为核心,开始着手构建更具体的社会框架。他们首先要解决的,是“资源”的定义与分配。
在旧宇宙,资源是能源、矿产、食物、生存空间。而在这里,最核心的“资源”变成了**意识能量**与**规则定义权**。
意识能量并非无限。维持自身形态的稳定、进行“创造”(即按照意念改变环境)、乃至进行深度思考,都会消耗意识能量。能量需要通过“休息”(一种意识的低功耗沉寂状态)或从稳定的集体意识场中缓慢汲取来恢复。
规则定义权则更为关键。它决定了局部区域的“物理”常数、环境风貌,乃至存在的逻辑。基础共识确保了宏观框架的稳定,但微观层面,允许并鼓励个体或团体在一定范围内,依据自身喜好和需求定义小环境。
“我们需要建立一套贡献度体系。”瓦伦提议,他的意识波动带着军人的严谨,“对集体共识维护、公共设施‘建造’、知识探索做出贡献的个体或团体,应获得更多的规则定义权限和意识能量配给。”
“同意。”李娜认可,“但必须谨慎,避免形成新的阶级固化。要确保最基本的生存权和表达权。”
就在共议庭商讨具体细则时,不同的声音开始出现。
以几位原“深空卫士”退役军官和部分注重效率的工程师为代表的群体,自发聚集在一片区域。他们凭借共同的意志和过往的经验,开始“建造”一个风格严谨、布局高效、线条硬朗的“秩序区”。这里的能量流动路径笔直明确,虚拟建筑棱角分明,一切井然有序,但缺乏…“生气”。
几乎同时,另一片区域在凯拉星艺术家、星语者感知者以及许多渴望“家”的感觉的普通民众影响下,开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这里的光线柔和多变,能量如微风般流动,隐约形成了类似山川、河流、森林的意象,虽然并非实体,却充满了自然的美感与慰藉,被称之为“自然区”。
两个区域在风格上尚能共存,但问题很快出现。
一位来自“秩序区”的工程师,尝试在靠近“自然区”的边缘地带,定义一条笔直的、用于快速“移动”的能量通道。这条通道的冰冷逻辑与“自然区”柔和流动的能量场产生了冲突,导致交界处出现了明显的规则紊乱带,光影扭曲闪烁,仿佛信号干扰。
“你们的随意性干扰了公共效率!”工程师的意识波动带着不满。
“你们的僵硬破坏了这里的和谐与美感!”“自然区”的一位居民反驳。
类似的微小冲突开始在各地出现。对“美”的定义,对“效率”的追求,对“私人空间”的范围,都因缺乏更细致的共识而引发摩擦。
更深远的分歧,则体现在对文明未来方向的思考上。
一部分成员,主要由科学家、工程师和对旧宇宙科技抱有深厚感情的人组成,他们主张应尽快在“初生之域”内,利用意识造物的能力,尝试“复刻”旧宇宙的科技体系,甚至重建类似方舟堡垒的巨型构造。他们认为,这是文明力量的体现,也是应对未来可能风险的保障。他们被称为“重塑派”。
而另一部分成员,则包括了许多哲学家、艺术家,以及部分在旧宇宙战争中身心俱疲、渴望全新开始的个体。他们认为,执着于复刻过去是一种束缚,文明应该彻底拥抱新世界的规则,探索纯粹意识层面的生活、创造和交流方式,发展出超越物质依赖的、更高级的文明形态。他们被称为“开拓派”。
老周本能地倾向于“重塑派”的理念,坚固的堡垒和强大的舰队才能带来安全感。杨教授则对两种可能性都充满好奇,但内心更向往“开拓派”所描述的全新图景。瓦伦保持中立,更关注如何维持整体的稳定与秩序。
李娜感受到了这潜流涌动的分歧。她知道,在外部威胁暂时消失后,内部的思想碰撞是必然的。强行压制并非良策,但也不能任其发展成分裂的力量。
“共议庭的首要任务,是建立一套公平的争议调解与共识深化机制。”她在圆桌前强调,“我们允许差异,鼓励探索,但必须在共同的底线之上。任何定义和行为,不得危害集体生存基础,不得恶意侵害其他个体的意识存在。”
她将目光投向那看似无边无际的光之海洋深处。
“同时,我们需要开始探索。了解这个世界的边界,了解意识能量的源泉,了解……我们自身在这个新规则下,究竟能走多远。”
建设家园的第一步,是立下规矩。而探索未知的第一步,则是正视内部已然萌生的、代表着不同未来的分歧之芽。
(第9卷 第49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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