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湖东侧的演武场刚褪去晨雾,便响起金铁交鸣之声。广寒剑如月华坠地,带着凛冽寒气直刺雷昆面门,慕清浅素白裙裾在剑风中翻飞,眼底却无半分杀意,只有探究与较劲。
“雷统帅的血雷虽刚猛,却未必能破我瑶池‘月华罡气’。”慕清浅手腕轻旋,剑势陡然转折,避开血雷的同时,剑刃已擦着雷昆的护心镜掠过。昨夜的夜袭终究存了歉意,今日这一战,既是试探他的实力,也是变相的赔罪。
雷昆足尖点地后退丈许,血雷在掌心凝聚成枪形:“慕仙子的剑够快,可惜少了几分决绝。”话音未落,他已欺身而上,雷枪裹挟着炽热力量横扫,与广寒剑相撞的瞬间,迸发的灵力震得演武场的青石砖裂开细纹。
两人一攻一守,一刚一柔。雷昆的招式带着沙场磨砺的狠厉,每一击都直指破绽,却始终留着三分余地;慕清浅的剑法灵动如流,月华之力在剑刃流转,既能格挡血雷,又能借机反击。酣战间,慕清浅剑势突变,广寒剑化作数道银芒,正是瑶池绝技“分影刺”。
雷昆不慌不忙,血雷在周身炸开,形成半圆形屏障。银芒撞上屏障纷纷消散,他趁机探手,指尖几乎要触到慕清浅的剑脊——却在瞥见她鬓边被风吹散的碎发时,骤然收力。就是这一瞬的迟疑,慕清浅的剑已抵住他的咽喉,剑刃的寒气让皮肤微微发麻。
“你输了。”慕清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可握着剑柄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她分明看到雷昆收力的瞬间,那双惯于算计的眼中,竟有一闪而过的怜惜。
雷昆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颈间的剑刃:“是我让着你。”他抬手,指尖轻轻拨开剑刃,“慕仙子的剑,该指向邪修,而非在演武场与我较劲。”
这话戳中了慕清浅的心事。她收剑入鞘,耳尖微微泛红:“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真有能力带队闯陨星窟。逆时阵凶险,若领队者实力不济,只会让弟子们白白送命。”话虽强硬,语气却已软了下来。
雷昆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苏红泪昨日的调侃:“瑶池仙子看似清冷,实则最是护短。”他转身走向演武场边的石桌,挥手布下简易隔音阵,“与其比剑,不如论道。慕仙子觉得,何为正道?”
“斩妖除魔,护佑苍生,便是正道。”慕清浅几乎脱口而出,这是她自幼被教导的准则。
“那若为护苍生,需行诡道呢?”雷昆指尖在石桌上画出血雷符文,“就像用假丹方诱杀仇天佐,借天机阁之力谋时光符,这些手段算正还是算邪?”
慕清浅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正道便该光明磊落,如月华般纯粹。可雷昆的手段虽诡,却实实在在重创了邪修,护了联盟周全。她望着石桌上的符文,想起合欢宗营地那些被解救的修士,轻声道:“可那些手段……终究不够磊落。”
“磊落救不了人命。”雷昆语气凝重了几分,“幽冥楼用魅心蛊害了多少修士?用锁灵散毒杀了多少同门?对付他们,若还讲所谓的‘磊落’,便是对逝者的不敬。”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的剑,看似清冷,却在昨夜为查内奸而出鞘,这便是‘变通’。”
慕清浅沉默了。她想起过往斩杀邪修时,也曾为了救人而打破“不袭后”的规矩,那时只觉理所当然,此刻经雷昆点破,才恍然明白——正道从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而是守住本心后的随机应变。
风卷着梨花落在石桌上,慕清浅抬手接住一片花瓣,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你说得对,是我太过固执了。”她抬头看向雷昆,眼中已没了先前的试探,多了几分坦诚,“陨星窟一行,我听你调遣。”
雷昆见状,取出陨星窟的地形图铺在石桌上:“逆时阵的三个锚点,需你我与谢剑子同时破之。你的月华之力能稳定神魂,这是旁人无法替代的。”他指着图上标注的“陨星殿”,“天机碎片多半藏在此处,届时需你用月华镜压制魔气。”
慕清浅俯身细看地形图,发间的玉簪轻轻晃动,与雷昆指点地图的手指偶尔相触,惹得她心头微颤。她忽然明白,昨夜的剑是疑虑,今日的论是交心,而雷昆那份藏在狠厉下的怜惜,恰如石子投湖,在她古井无波的道心上,漾开了圈圈涟漪。
“对了,”慕清浅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今日论道我输了,但剑法还未分胜负。等破了血河大阵,你我再比一场——这次,不许让我。”
雷昆望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彩,朗声应道:“好!到时候,我让你见识下真正的血雷枪法。”
梨花落在两人肩头,演武场的青石砖上,血雷与月华的灵力印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刚柔相济的画卷。这场始于剑锋相对的较量,终究化作了道心相通的默契,而这份默契,正成为伐邪联盟最坚实的力量,支撑着他们走向即将到来的陨星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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