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你可知这三个人证一死线索几乎全然尽断,恐怕婉嫔之死永不见天日了,你却在明处连人都看不住,真是荒唐至极,更是奇耻大辱。”
李昭越说越怒,袖袍一甩,案上的奏折“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朕看你这神探、名将的名头,是浪得虚名罢了,今日若不给朕一个交代,别说降罪,你这官职不必再当了,你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文泰来心头一沉,知道皇上动了真怒,再次向皇上叩首。
“臣请陛下再给臣三日时间,臣定能彻查看守失职之人,追出毒药来源,哪怕掘地三尺,也绝不放过任何线索,必会给陛下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
殿内静默,李昭盯着文泰来半晌,怒火虽稍缓却仍带着余威。
“三日,朕就给你三日,若是查不出结果,你自去大理寺领罪,不必再来见朕。”
“臣,遵旨!”
文泰来应声,起身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转身退出殿外,只觉殿内的怒火似仍烧在身后。
勤政殿内,李昭刚重重落座在龙椅上,眉头仍拧成一团,方才斥责文泰来的怒气未消。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殿内气氛沉得像块铁疙瘩,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尚宫苏玉瑶身着规整官服缓步而入,行至殿中盈盈一礼。
“微臣苏玉瑶参见陛下!”
李昭微微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这样的语气李昭常对他人表现出来,但对苏玉瑶还是头一次。
“苏尚宫你何事?”
苏玉瑶直起身,声音温和却条理分明。
“微臣方才在殿外听闻陛下因诏狱人证自尽之事动怒,也知文大人因此请罪。此事虽说文大人监管有失,可细想之下,却也不能全然怪他。”
苏玉瑶顿了顿,见皇上未打断,继续说道:“张御医藏毒于戒指内,宫女能在看守下自缢,前后衔接得如此利落,显然幕后之人早有准备,就等着借刀杀人、掐断线索,文大人纵是谨慎,也难防这般处心积虑。”
提到核心案情,李昭的神色稍缓,静静听着。
“再者,婉嫔之死,朝野皆猜与左相林茂圃有关,可左相毕竟是婉嫔的生父。”
苏玉瑶语气带着几分唏嘘,接着说道:“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林茂圃即便有万般不是,也断不会真心想让自己的女儿殒命。依微臣所见,林茂圃顶多是对府中之事监管不力,让婉嫔钻了空子,才有机会自缢。”
说到此处,苏玉瑶抬头看向皇上,目光恳切的道:“陛下!此案牵连甚广,如今关键人证已死,线索中断,再强行追查下去,恐会惊动更多势力,那些蓄意祸乱朝政之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从而两这潭水搅混,朝堂岂不一片混乱,倒不如就此打住,一片阴云解散。”
李昭沉默良久,指尖的动作渐渐停下。
苏玉瑶的话句句在理,林茂圃身为左相是朝中重臣,若真要深究,牵出的绝非一人一事,届时朝堂动荡,得不偿失。
更何况婉嫔之死本就牵扯宫闱隐秘,再查下去,难免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毕竟婉嫔自缢在宫外传出去有损皇家体面,会成为千古难得的皇家丑闻。
再者婉嫔的确是得了疯病自我了断的,并非人害,只是李昭一直过不去林茂圃将婉嫔接回府中,导致婉嫔死在宫外这道坎。
正因如此李昭李昭想揪出林茂圃一点错误要重责于他,从而把林茂圃连同林党全部扳倒清除掉。
可目前看来,借此除掉林茂圃还不是时机。
半晌,李昭缓缓点头,语气终于松了几分。
“玉瑶你言之有理,这案子便撤了吧!”
随即,李昭似又想起什么,眼神冷了下来。
“如今就只剩一个温嬷嬷知晓内情,留着终是祸患。”
李昭眼露杀意,沉声道:“让温嬷嬷把嘴永远闭上,务必做得干净些,别让宫中丑闻传到宫外,污了皇家颜面。”
苏玉瑶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躬身应道:“微臣遵旨!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另外传朕口谕,宫里无论是何人不得私下讨论婉嫔之事,凡犯者一律死罪。”
苏玉瑶偷眼扫了李昭冰冷的脸,方低首拱手道:“遵旨!”
李昭已沉默了近两个时辰,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李昭终于抬眼,目光越过空旷的殿宇,落在殿外那棵虬结的梧桐树上。
殿内的气氛已较先前缓和,似乎那片阴云已经越吹越远。
李昭声音里带着几分刚褪去怒意的沙哑的道:“玉瑶。”
“微臣在。”
苏玉瑶应声上前一步,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婉嫔的后事料理得如何了?”
李昭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可提及“婉嫔”二字时,指尖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苏玉瑶垂眸答道:“回陛下!婉嫔娘娘的灵柩还停在左相府婉嫔闺房之中,钦天监说近日宫中不宜办丧仪,臣正斟酌着该如何安置。”
苏玉瑶知道皇上问的不仅是婉嫔后事的处理,似乎还有其他隐喻。
毕竟方才文泰来刚因监管不力被痛斥,而左相那边,虽未被直接定罪,却也因监管府中不力的由头,被皇上暗中敲打了数次。
李昭微微点头,目光从殿外收回,落在尚宫身上,语气渐渐变得果决。
“灵柩不必入宫了。”
苏玉瑶心头微凛,抬眼看向皇上,见他神色平静,不似有怒。
她才轻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婉嫔暴薨于省亲的娘家府中,本就不合宫规中的寿终正寝之说,灵柩再入宫,难免惹得宫中流言四起,徒乱人心,再则丧于宫外再将灵柩运回宫中颇有不吉,恐影响国运。”
李昭缓缓说道,指尖重新放松,落在龙书案上的玉印边缘。
李昭面无表情,眼睛似乎一亮,沉声道:“玉瑶朕着你去安排,在京城之外择一处风水适宜的地方,将婉嫔安葬了吧!切记不必大张旗鼓,一切从简,免得动静太大,在民间引起不必要的是非。”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苏玉瑶当即应道:“微臣遵旨!这就命人去京郊寻访合适的地脉,而后……”
“不必寻访了。”
李昭忽然开口打断了苏玉瑶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苏玉瑶抬眼看向天颜,她越发揣测不出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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