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些烈,将艾布特小院里铺开的草药晒得微微卷边,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苦味和清香的复杂气息。陈默蹲在地上,小心地将那些需要充分干燥的根茎翻面,让每一面都能均匀地接触到光热。艾布特坐在屋檐下的阴凉里,眯着眼看着他的动作,偶尔啜一口陶杯里的凉茶。
王胖子一早就拖着他的家当去镇上开拓他的“烤肉大业”了,院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和陈默翻动草药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就在他捧起一捧带着绒刺的淡紫色叶片时,一股极其清冽的香气,毫无征兆地钻入鼻腔。
不是院子里任何一种草药的味道。这香气很特别,像初雪融化时混合了某种冷杉的木质调,又带着一点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意,干净得仿佛能涤荡肺腑。
陈默的动作顿住了。
这味道……是叶晚晴身上常有的。那位被誉为医学圣手的姐姐,长年与各种珍稀药材为伴,身上便浸染了这种独一无二的、清冷又安抚人心的药香。他绝不会认错。
那香气只出现了一瞬,如同幻觉,很快就被院子里更浓烈的草药气味覆盖。但他知道不是幻觉。胸口代表叶晚晴的那个、线条如同藤蔓缠绕药杵的烙印,刚才分明传来一丝极其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却清晰无比。
她也在。这股香气,是她安然存在的证明。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紫色叶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叶片的轮廓。心底某个角落微微塌陷,变得柔软。翻晒草药的动作,不自觉地更加轻柔,仿佛手下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需要精心照料的生命。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有些腿麻,便站起身,走到一旁空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目光掠过地面,看到一根掉落的细小枯枝,便随手捡了起来。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拿着那根枯枝,无意识地在被踩得坚实的泥地上划动。起初只是凌乱的线条,但很快,那些线条开始有了规律,汇聚,成形。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地上画了一丛兰草。
枝叶舒展,姿态优雅,带着一种孤高又娴静的风骨。尤其是那几笔勾勒花瓣的线条,流畅而富有弹性,仿佛带着生命。这不是他刻意去画的,更像是某种潜意识的驱动,是手腕自然而然的运转。
这是叶墨染最常画的题材。那位文艺女神笔下的兰草,总是带着她特有的清冷与傲骨,是陈默看过无数次的、刻在记忆深处的形象。
他低头看着泥地上的图案,有些出神。自己何时学会了这样的笔触?如此自然而优雅。
胸口那个代表叶墨染的、线条如同水墨晕开的烙印,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类似宣纸和墨锭混合的温润气息,与他笔下(尽管是树枝和泥土)的兰草隐隐呼应。
药香。兰草。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应,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出现。
一个关联着救死扶伤的仁心,一个关联着描绘美好的艺魂。
陈默站在原地,目光从地上的兰草,移向那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药草,再望向湛蓝高远的天空。
一个清晰的、让他心头滚烫的念头涌现出来。
她们在一起。
叶晚晴和叶墨染,她们一定在同一个地方。否则,这两种属于不同姐姐的、独特的感应,不会如此接近地先后降临在他身上。她们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这个认知像一道温暖坚实的光柱,照进了他因为分离而始终悬着一角的心房。不止一个姐姐安好,而是她们很可能都聚在一起。她们拥有彼此。
他一直紧绷的肩颈线条,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如同院中那些被阳光滋养的草药,悄然生长。
意识深处,系统界面安静地浮现提示。
【检测到多重印记微弱协同波动。】
【精神耐性小幅度提升。信息过载风险降低。】
没有实质的力量增长,但这种内在的、精神层面的稳固,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艾布特放下陶杯,慢悠悠地走过来,目光扫过地上那丛用树枝画出的兰草,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画得不错。”老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弯腰拿起陈默翻晒好的那筐紫色叶片,“这醒神草晒好了,收进来吧。”
陈默应了一声,抬脚轻轻抹去地上的画痕,走过去帮忙。
泥地上的图案消失了,但那优雅的笔触留在了他的腕间。清冽的药香散去了,但那安神的余韵萦绕在他的鼻尖。
她们存在的痕迹,已经交织进他在这里的每一个平凡日子里。
他不再只是一个人,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的根基,连着遥远的、她们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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