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航站楼被阳光染成一片金黄。
司湛刚开机,金灿的消息就争先恐后地涌进屏幕,每一条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同一个消息——霍媔失踪了。
第一瞬间,司湛心被猛抓一把,眼眸骤变。惊恐取代了长途跋涉的疲倦。看到第二条消息时,他眸中震惊和害怕逐渐减弱,愤怒油然而生。
霍媔失踪,亦是逃离。
他捏着行李箱,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无论他如何深情缱绻,都留不住她这只不甘被困的鸟。
“到底,还是逃了。”他低声自语,唇角牵起一丝自嘲又阴鸷的弧度。
比起她第一次决绝逃离时他那滔天的怒火,此刻盘踞在心口的,更多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酸楚。他以为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原来还是不够。
司湛拨通金灿的电话,声音冷漠得听不出一丝温度:“人找到没有?”
金灿的回答战战兢兢,汇报着祁煜和季澜霆布下的天罗地网——航空、铁路、码头、所有陆路通道都已封锁,逐一排查,却一无所获。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
司湛一边听着这个结果,手指一边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查看她的手机定位。
“霍媔的手机在她身上吗?”他问。
金灿:“霍小姐的手机在季太太手上,走得时候她什么也没带,只身离开的。”
司湛随即点开一个特殊又极其隐秘的程序,黑进了她的手机系统。通话记录,聊天信息……他一一查看。
屏幕的幽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像暗夜下的海。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碎片信息拼接起来,试图勾勒出她可能的行动轨迹。
没带手机,没动银行卡,所有通讯工具停用……做得真绝。
他眸色再度暗沉。
“盯紧祁煜的人,另外,重点盯着周霁。”他下达指令,声音里淬着冷意,“一有消息,立刻打给我。”
挂断电话,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那里积聚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精神耗损——京城的权利博弈已经让他伤透了脑袋。
“霍媔,又跑了?”
前来接机的边彻隐约听到对话,难以置信地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还跑上瘾了?你到底怎么人家了?”
“我也想知道。”司湛睁开眼,眸中瞬间凝聚的凌厉让边彻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不自觉地收敛了表情。
那眼神深处,翻涌着被触怒的掌控欲,以及一丝不被察觉的……受伤。
边彻轻咳一声:“给你订明天的机票回去?”
司湛迈步坐进车里,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不必。有祁煜和季澜霆在找,她插翅难飞。”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运筹帷幄的冷静,“我只需要向季澜霆施压就够了。”
他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异国街景,眼神却仿佛已经穿透时空,落在了那个不听话的女人身上——霍媔,你究竟在怕什么?还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他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她可能去往的每一个方向。这一次,他不会像上次那样暴怒,但也绝不会再轻易纵容。
霍媔,你最好给我毫发无伤地回来。否则,这一次,我绝不介意亲手折断你的羽翼,让你再也无法逃离我身边。
一个小时后,祁煜向全城发出悬赏的寻人令。安全将人送回来的奖金高达五千万。
而此刻,霍媔已经离开了灵水县的地界。
当祁煜查出霍媔经国道离开江城城区,又换摩托离开江城地界后,气得咬牙切齿:“果然是只小狐狸。”
季澜霆沉着地审视一切,问:“她既有心逃离,又是安全的,你还要再寻她吗?”
在他看来,只要霍媔安全就好。
祁煜恶狠狠道:“当然要寻,我不但要找到她,还要把她吊起来打。枉我掏心掏肺对她,她竟然这么无情。”
季澜霆蹙眉,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未免太过。霍媔好歹是他老婆最疼爱的妹妹。
司湛得知霍媔在灵水县的踪迹后,当即让总局给那边公安局和交警支队打去电话。
季澜霆和祁煜的势力在江城,而他在全国。
“霍媔是你什么人?”
很快,司湛就接到了司锦年的电话。
“叔叔,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司湛并不意外这通电话的到来。
“说”,司锦年压着脾气质问。
“我女朋友,也是您小孙子的母亲”,司湛坦诚道。
“你在江城跟祁家公子争的那个?”这事,他有所耳闻。
“您说反了,是祁煜跟我争。我和霍媔两年前就在一起了。”司湛纠正。
“也是阿姆斯特丹那个?”司锦年讶然。
“是。”他回的斩钉截铁。
“她怀孕了?”司锦年将话题引到小孙子母亲这句话上。
“嗯,怀孕四个月了”,司湛嘴角泛着苦涩,“她似乎对我有些意见,逃跑了。”
司锦年深知他凉薄又强势的性子,心里莫名骂了他爹一句,语气放缓下来,关切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动用私权找个人是小事。儿子都有了,还瞒着我。”
“原本打算等她胎稳了之后再告诉您,没想到胎一稳人就跑了”,司湛也挺无奈。
司锦年也不是真怪他,知道他定下心来还有了子嗣,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问:“你去阿姆斯特丹要几天?”
司湛估算着:“三天。”
“找人一事,我让阿恒去办,你早些处理完那边的事回京城。江家这事,你弄得太过了,何家最近上窜下跳的,你爹估计大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
“您心疼他?”司湛眸色幽冷。
“他死活与我何干,我是担心你。”司锦年眸色深沉,“你的身份是绝密,但不是密不透风,打听你的人身份越来越高。”
“要不您索性承认我是您儿子?”司湛戏谑。
“你爹枪法不比我差,我死了,你妹妹就真成孤儿了”,司锦年隔着电话瞪他一眼。
“司悦最近乖不乖?”司湛提起她心里柔软了些。
“人前乖乖女,人后你大胆地猜”,司锦年一提起女儿就头疼,“你回京城之后抽空去看看她,她就服你治。”
“好。那霍媔的事就拜托叔叔了”,有司锦年插手,他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放心。”挂电话前司锦年叮嘱了句:“京城的陌生电话别接,你的私人电话恐怕已经泄露了。阿姆斯特丹和阿拉斯加的生意,你处理干净,别让人抓到把柄。”
“明白,谢谢叔叔。”司湛放下手机,点了支烟,刚放入口中又想起自己在戒烟,随即灭掉。
他扫视了一圈跟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房间,恍惚间看到霍媔忙碌的身影遍布各个角落。时而对他嫣然笑着,时而谄媚笑着,时而苦笑着。人前,她总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心里估计无时无刻不在骂自己。
他喃喃出声:“霍媔,为什么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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