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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不是我请你的啊。”我对麦脉说。
“是你哥们儿邀请我的嘛,我知道。”
我郁闷地走在前面,麦脉轻松地吹着口哨走在后面,我听出了她吹的正是《拂晓的风》。来到蔡德诚家门口,他已经打开了门,我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麦脉探头探脑地跟了进来。
蔡德诚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满了白酒啤酒和乱七八糟的吃食,伸手指了指门口的地上摆着的拖鞋。我会意,换了拖鞋,麦脉向蔡德诚招了招手,也脱了鞋,穿上了王倩影的拖鞋。我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麦脉则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握在一起,像个小家碧玉的女孩子。
蔡德诚对我说:“你倒是让人家姑娘坐呀。”
“这是你家,这话应该由你来说。”
“事儿逼……”蔡德诚白了我一眼,笑着对麦脉说,“姑娘,你别客气,随便坐。”
麦脉看了看我,我只好往里挪了挪,她坐到了我的身边。
“都办完了?”我问蔡德诚,“今天你俩说话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先介绍一些你的朋友。”蔡德诚没回答我话,而是看向一边的麦脉。
“这是蔡德诚,我的发小儿……这是麦脉,我哥们儿的妹妹。”我来回指着他俩,快速地介绍。麦脉补充了一句:“也算是晓风哥的妹妹。”
俩人互相点了点头。蔡德诚客气地说:“那我也得叫你妹妹呀……妹妹,你别客气啊,到了我家跟到了晓风家是一样的,随便吃随便喝啊。”
麦脉笑着说:“正好我也没吃晚饭呢……哥,我先去洗个手,厕所在哪儿?”
“和晓风家的格局一样。”
“那我大概知道了。”麦脉站了起来,走向厕所。
蔡德诚低声问我:“这女的真是你妹妹?”
“我哥们儿的妹妹。”
“不只是这么简单吧,我刚才看你们俩在楼下拉拉扯扯来着。”
“什么时候拉拉扯扯了?她只是给我东西而已。”
“我是说口头上的拉扯……”话说到一半,蔡德诚闭上了嘴,麦脉从厕所出来了。
她重新坐到我的边上,看着茶几上的食物。蔡德诚说:“你随便吃,别客气。”
“那我就真的不客气啦。”说着,麦脉拿过一个卤鸭头,啃食起来。我看着她啃鸭头,想起来李楚文也很爱吃这玩意儿,好像对鸭子的头皮很感兴趣似的。
蔡德诚从茶几下面拿过两个小酒杯,打开了白酒,分别倒满。我说:“喝点啤的就行了,别整白的了。”
“陪哥们儿喝点儿。”他十分坚决地把酒杯放到我的面前。
我不好再推辞,便接受了,又问:“今天她跟你说话了吗?她自己去吗?”
蔡德诚看了认真吃东西的麦脉一眼。我说:“这不是妹妹吗?没什么可避讳的,你就说吧。”
麦脉插嘴道:“我一吃起东西来,就是聋哑儿童了。”
蔡德诚笑了一下,说:“你这妹妹真有意思……(正色地)她没跟我说话,只回答了办事员的话,爸妈陪她一起来的,毕竟她现在身子还比较虚。”
“你们的财产怎么分的?用签什么协议之类的吗?”
“房子是我爸的,车子也在我爸的名下,她的工资平时也不上交,我们俩的共同财产大概就是结婚的礼钱了,也一直在让她妈做理财,昨天也把一半打到我的卡上了,财产上没什么纠纷。”
“领了个离婚证就完了?连顿散伙饭都没吃?”
蔡德诚一口喝下杯中的一两酒,郁闷地说:“吃他妈什么散伙饭呀?今天就他爸跟我说了句好自为之,办完事儿之后各回各家了。”
“我看看你的结婚证。”
“结婚证?你是说离婚证吧?”蔡德诚一愣。
“对对对,离婚证。”我忙纠正自己的口误。
蔡德诚边站起来边说:“你丫还没喝呢,怎么就晕菜了?”
麦脉“扑哧”笑了,伸手指了指茶几另一边的啤酒罐,对我说:“晓风哥,你给我拿罐啤酒,这个鸭头太辣了。”
我拿了罐啤酒给她,讽刺道:“也不知道鸭子的头皮有什么可吃的。”
麦脉“哼”了一声:“我就爱吃,你说得再恶心也没用。”
蔡德诚拿着离婚证出来了,打开给我看了看。离婚证的外壳和结婚证很像,里面的照片却变成了一个人。办结婚证的时候,只要夫妻合拍一张照片就够了,但是办离婚证的话,就要照两张照片了。不过结婚还需要拍婚纱照,这么看来,结婚需要的照片比离婚要多多了。
麦脉凑了过来,也看了看离婚证。我把证合上,还给了蔡德诚,他随手放在了一边。我端起杯子,他把自己杯子满上,与我碰了碰,双双一饮而尽。麦脉也拿起啤酒罐,陪了一个。
“我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呢,”蔡德诚把两只杯子中的酒倒满,说,“结婚的时候多他妈风光呀,我还记得头天晚上咱俩在这儿兴奋地睡不着,一边抽烟一边聊天,聊了多半宿……(对麦脉解释)我结婚的时候,晓风是我的伴郎……(对我)做梦一样就把倩影娶进了门,操,现在又做梦一样失去了她……”
麦脉插话道:“哥,你们因为什么离婚呀?”
我忙说:“你吃东西的时候不是聋哑人吗?”
麦脉摊开双手,狡辩道:“我现在又没吃东西。”
蔡德诚倒是很诚实:“我犯了点错误。”
麦脉口无遮拦地追问:“犯了什么错误?是嫖还是赌?”
我有些不高兴了,虽然我能随意数落蔡德诚,却不愿意麦脉一个外人评价他。我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麦脉吐吐小粉舌头,拿起啤酒罐,说:“那我自罚一个吧。”
蔡德诚也端起杯,这次没有一口喝下去,只喝了大概三分之一,我只好也陪了一小口。放下酒杯,蔡德诚说:“是一些很难被原谅的事情。”
麦脉皱皱眉,说:“如果要是特严重的事情,不原谅也是情有可原的。”
“让你上来是给我面子,你能不能老实点儿?”我说,“本来他就挺难过的,你还火上浇油。”
“我是实话实说嘛……”
“你还不如一句话都不说呢。”
蔡德诚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说:“唉,妹妹说得对,我就该骂……来,妹妹,哥敬你一个。”他们两人隔着我喝了一个。
“你丫别光喝酒,吃点东西呀,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蔡德诚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菜放到嘴里咀嚼。
“王倩影哪天出的院?”我也开始吃起了东西。
“昨天出的院,我开车送她回的家,也十分诚恳地和她爸妈道了歉,但是没有得到原谅,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妥协了,决定选在今天这日子去办手续。”
“我觉得你还是太急了,或许缓些日子就能有转机。”
“有个屁转机,按照倩影的想法,她打算一出院就直接去民政局的。”
“唉,之前你们俩亲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怎么说崩就崩了?”
“我自己作的呗。”
“你爸妈知道了吗?”
“这事儿哪儿瞒得住呀,周日给你打完电话,我就跟他们说了,他们把我狠狠骂了一顿,所以晚上我才去找了任……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爸妈也没辙了,前天去倩影家看了看,只有她爸在家,也没聊出什么好歹来,昨天倩影出院后还想去,让我给拦下了,没必要为了我再去丢人现眼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你爸你妈是不是都爆了?孙子和儿媳妇儿在短短几天之内都没了。”
“我现在已经是公敌了。”蔡德诚垂头丧气地说。
“看你丫现在可怜兮兮的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活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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