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把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掌柜的,您这是要听干我嗓子眼里最后一点唾沫星子啊!行,既然江里的龙王、山里的精怪都讲完了,咱这回就唠个顶顶接地气的——“老炕”。
您可别小瞧东北这土炕,多少辈人在上头出生、睡觉、去世。那炕洞里攒着的,不只是柴火的暖乎气儿,还有一代代人的生气儿。年头久了,它自个儿就有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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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就发生在咱们屯儿东头老张家。他家那铺炕,是他太爷爷手里盘的,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张家人都长寿,也念旧,一直没舍得拆了换新的。
当家的张老爷子过世后,这炕就有点“不对劲”了。
先是夜里总能听见炕洞里传来呼呼的声音,不像是风声,倒像是……有人在那头吹气。声音不大,但夜深人静时,听得真真儿的。
紧接着,更邪乎的事来了。这炕,它知道冷热了。
家里小孙子要是不小心尿了炕,那块地方立马就变得拔凉拔凉,好几天都暖不过来,像是老爷子在嫌弃似的。可要是家里来了贵客,或者儿孙孝顺,围着炕桌说贴心话,那炕面子就滚烫滚烫的,柴火都不用多加,暖和气儿能透到人骨头缝里。
有一年冬天,张家老大媳妇跟婆婆拌了几句嘴,心里不痛快,晚上铺炕时,故意把婆婆那边的褥子铺得薄了些。结果第二天一早,婆婆那边炕席烫糊了一大块,可底下的褥子却一点没着!而老大媳妇自己睡的那边,炕洞像堵了一样,冰凉梆硬,冻得她直哆嗦。
打那以后,全家上下对这铺老炕,那是又敬又畏。谁有点啥小心思,都不敢往炕上带了。
后来屯里最年长的九叔公来串门,坐在炕头上,眯着眼听了半晌那炕洞里的“呼呼”声,然后慢悠悠地说:
“别怕,这是老爷子舍不得走呢。 他的魂儿恋着这铺热炕头,恋着你们这些儿孙。他没坏心,就是……用这法子,还在这个家当家做主呢。”
张家后人听了,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温暖。从此,家里有啥大事要决定,一家人都会坐到这老炕上商量。说来也怪,只要坐在这炕上,心里那些浮躁算计就没了,只剩下踏实。而那炕,也总会适时地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温暖,像是在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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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装上一袋烟,点燃)掌柜的,您品出来没?咱东北这地界,万物都能成灵。一棵老树,一口老井,甚至一铺睡人的老炕,只要沾了足够多的人气儿,受了足够长的年月,它就有了自个儿的性子。
这或许就是咱们这些关东故事最深的根儿——对这片土地上一切古老事物的敬畏。
(吐个烟圈)得,掌柜的,我这肚子里最后一个“老例儿”也给您掏换完了。下回您要是再喊“下一个”,我就只能现编我昨天夜里咋在屯口看见北斗七星掉下来一颗的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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