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烟杆在炕沿轻轻磕了三下,神色变得庄重)掌柜的既然要听细致的,那我就把驼爷在“鬼市”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给您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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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秋末的夜晚,老跑马帮的驼爷独自牵着驮马,走在老黑山的密林里。山雾浓得化不开,他竟在一个三岔路口迷了方向。正焦急时,忽见前方山谷里透出点点灯火。
“怪了,这荒山野岭哪来的集市?”驼爷心里嘀咕,却还是牵着马往亮处走。待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个好不热闹的夜市——青石板路两旁摆满摊位,卖的都是些稀奇物件:有会自己转动的玉葫芦、绣着彼岸花的绸缎、还有装在琉璃瓶里的萤火虫。
可细看之下,驼爷的后颈窝子就开始发凉。那些摊主都穿着古旧衣裳,有穿长衫马褂的,有裹着清朝旗装的,个个面白如纸。买东西的“人”更怪,走起路来衣袂飘飘,脚不沾地。最瘆人的是那灯火,全是幽幽的绿色,把整条街照得鬼气森森。
驼爷心头一紧:“这是撞见鬼市了!”正要悄悄退走,却被个穿藏青长衫的老者拦住。这老者面容清癯,手持一柄拂尘,笑吟吟道:“客官远来,买盏灯笼照路可好?”他手中的白纸灯笼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青气浮动。
驼爷牢记老辈传下的规矩——在鬼市万万不能开口说话。他强压心惊,摆手谢绝,指了指自己马鞍上挂的羊皮风灯。
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人蹲在个卖兵器的摊前,正摩挲着一把镶珊瑚的蒙古刀。驼爷浑身一震,这分明是他死去三年的把兄弟刘三!还是那件破旧的羊皮袄,还是那个歪戴的狐皮帽。
驼爷鼻尖发酸,几乎要脱口喊出“三哥”。可他看见刘三凝视蒙古刀时那眷恋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这是兄弟生前最心爱的物件,当年陪葬时放进了棺材,想必是割舍不下啊!
想起老辈人说过,遇见故去的亲人,可以悄悄塞些银钱,帮他们在下面打点。驼爷悄悄摸出块随身带着的袁大头,这是刘三生前最认的银元。他装作路过,经过刘三身边时,把银元稳稳塞进兄弟冰冷的手心。
说时迟那时快,刘三缓缓转头。那张青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晕,冲驼爷笑了笑,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就在这当口,先前那长衫老者又飘然而至,递来一盏红绸灯笼:“客官心善,提着这个上路吧。”
驼爷接过灯笼,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传遍全身。他提着红灯笼往回走,说来也怪,来时漆黑的山路竟被照得亮如白昼,连石缝里的蚂蚁都看得分明。走到天明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集市?分明是座荒草萋萋的乱葬岗,只有手中渐熄的红灯笼,证明昨夜不是梦境。
后来驼爷才从萨满那里得知,他遇见的都是“回头客”——那些刚过世不久、阳缘未尽的魂魄,头七前能最后回味人间烟火。而他塞给刘三的银元,正好让兄弟在阴间打点了路费,这才得以安心上路。
(声音低沉)驼爷临终前还说,他后来总在梦里看见刘三——穿着整齐的阴司官服,远远地朝他拱手作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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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抹眼角)老掌柜,这故事细讲起来,是不是格外揪心?要我说啊,这阴阳两隔最是磨人,但只要心里装着情义,就是黄泉路也不能把真心人彻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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