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反伏击的胜利,并未让杨帆感到丝毫轻松。那张从日军中尉身上搜出的庆功宴请柬,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心头。敌人在遭受重创后,非但没有龟缩,反而大张旗鼓地举办庆功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宴席,恐怕是鸿门宴,甚至可能是更阴毒的陷阱。
靠山屯的聚仙楼,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维持会长和几个乡绅点头哈腰,迎接前来“庆功”的日军军官和部分伪军头目。为了彰显“亲善”与“共荣”,也为了收买人心,宴会特意设成了面向部分“良民”和伪军家属的流水席。但暗地里,日军的防范极其严密。所有食材来源被严格监控,厨房里除了原有的厨子,还安插了日军的监督人员。上菜的路径也有士兵把守,甚至连用的碗筷,都要求是统一清洗、未经调换的。
杨帆并未亲自赴宴,风险太大。但他通过内线和外围观察,密切关注着宴会的动向。他判断,如果敌人要下手,目标很可能是参与宴会的我方潜伏人员或动摇的伪军军官,方式很可能是投毒。
流水席的后厨,忙碌异常。老周,一个在聚仙楼当了十几年帮厨、实则是我方地下交通站成员的老头,正满头大汗地照看着一大锅炖菜。突然,他搅动大勺的手微微一顿。借着蒸汽的掩护,他敏锐地注意到,翻滚的浮沫边缘,泛着一丝极其不正常的、若有若无的淡绿色,而且气味中也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太爷,”老周不动声色地对旁边监督的日军曹长陪着笑脸,“这锅火候好像差点,我再加把柴,催催?”
日军曹长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周趁机靠近灶口,佯装添柴,迅速从发髻中摸出一根妻子留下的旧银簪,借着搅动锅底的时机,将簪子尖端飞快地浸入汤汁,又迅速收回藏入袖中。眼角余光一瞥,心头猛地一沉——银簪尖端接触汤汁的部分,已然变成了乌黑色!
有毒!
老周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敌人果然下手了!而且手段极其隐蔽,竟然能绕过食材检查和厨房监督,直接对成品下毒!他立刻意识到,必须阻止这锅菜被端上去,但如何阻止而不暴露自己?
就在这时,负责传菜的伙计端着一摞统一的竹筷走了进来。老周脑中灵光一闪,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些筷子。他想起之前隐约听到监督的日军曹长抱怨过,说这批新筷子有些是中空的,质量不好。中空……藏毒?!
他立刻以帮忙分发筷子为名,接过那摞筷子,手指看似随意地捏过每一根。当捏到其中几根时,手感明显不同——重量略轻,而且似乎有轻微的颗粒感在里面晃动!
“太君!这筷子……这筷子好像有问题!”老周举起那几根异常的筷子,对着日军曹长喊道,“您听,里面有声音!怕是让虫子蛀了,不能用啊!”
日军曹长疑惑地接过筷子,放在耳边摇了摇,确实听到了细微的沙沙声。他脸色一变,立刻命令将所有筷子收缴检查。同时,老周趁机大喊:“这锅菜火候不对,串了烟味,不能上席了!赶紧重做!”不由分说,招呼几个帮厨就将那锅毒菜抬了下去。
现场顿时一阵忙乱。日军指挥官闻讯赶来,脸色铁青。为了验证,他命令牵来一条军犬,将少量炖菜喂给它。不过片刻,那条健壮的狼狗便口吐白沫,倒地剧烈抽搐,很快便没了声息。
全场骇然!
日军指挥官暴怒,立刻封锁现场,严查所有接触过食物和餐具的人。最终,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临时雇来清洗餐具的杂役身上。在他想趁乱逃跑时被抓获,从其衣领的夹缝中,搜出了几枚用极薄玻璃密封、内藏白色粉末的微小毒囊。审讯(尽管可能只是日军的单方面逼供)后得知,他是受命将毒囊在清洗时,利用特制的空心筷子,将毒药注入菜汤中。这种延时释放的设计,本是为了避免在最初检查时被发现。
一场精心策划的毒杀阴谋,在最后一刻被挫败。
庆功宴不欢而散,靠山屯日军据点内部陷入了一片猜忌和恐慌之中。
杨帆在接到老周冒险送出的情报后,沉思良久。敌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次投毒事件,无论目标是谁,都反映了其内部的混乱和某种狗急跳墙的心态。
“那个下毒的杂役,现在关在哪里?”杨帆问王老蔫。
“据内线消息,被日军单独关在据点地牢里,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想办法接触他,”杨帆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未必是死硬分子,可能只是被利用。告诉他,我们可以救他家人,也可以给他一条活路,只要他愿意开口。”
王老蔫领命而去。几天后,他带回了消息。那个杂役在绝望和承诺的双重作用下,吐露了一个重要情报:为了补充野狼峪的损失,日军将于明日清晨,从县城方向,经黑石口小路,向靠山屯运输一批军火,押运兵力为一个日军小队和部分伪军。
一条肥鱼,即将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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