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坊后巷,一股刺鼻的药渣与污泥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这里是集市最肮脏的角落。
然而在这片污秽之下,一处废弃的药渣池底,却盘踞着一道沉静如渊的身影。
秦尘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池底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心神沉入气海,引导着那滴悬浮在经脉入口的混沌雷浆。
这滴雷浆看似渺小,却蕴含着毁天灭地般的狂暴能量。
一丝,仅仅一丝,被他小心翼翼地牵引而出,瞬间融入了那道蛰伏已久的庚金白虎雷源之中。
轰!
秦尘的识海猛然一震,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远古凶兽被投入了神饲。
原本已具雏形的庚金白虎雷像是饿了亿万年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这股至纯至粹的雷霆本源。
那柄由雷源所化的破军残刃,刃口上原本微不可查的裂纹,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开始缓缓弥合,刃芒暴涨,凝实得宛若实质,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气几乎要刺破他的识海屏障!
秦尘闷哼一声,强行压下沸腾的气血,稳固住暴走的雷力。
就在他气息稍稳的刹那,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池边,是小雅。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一只微凉的手探下,在秦尘温热的掌心上,用指尖迅速划出两个字。
丹塔。
秦尘的眼帘猛地一颤。
小雅传递的信息简洁而致命。
在他脱身之后,她凭借着秘术潜行,发现那名实力深不可测的白袍执事并未追击,也未离去,而是立于废墟之上,取出一枚残破的青铜碎片。
那碎片上,依稀可见“雷令第一·庚金归位”的古篆字样。
白袍执事神情肃穆,将此残片小心翼翼地封入一枚传讯玉符,真元催动,玉符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向着大陆北方的天际射去。
丹塔!
雷令!
庚金归位!
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让秦尘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恐怕已经暴露在了某个庞然大物的视线之下。
与此同时,百通赌坊的二楼雅间内,林十三捻着一枚从黄三炮尸身上搜出的雷陨石碎片,脸色阴晴不定。
他布下这个局,本意是想利用秦尘这个横空出世的“雷器奇才”之名,掀起一场豪赌,将南坊集市的油水狠狠刮下一层。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条小鱼,却钓出了一头深海巨鲨。
丹塔的介入,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彻底改变。
“大人,那小子藏起来了,我们的人跟丢了。”身后的影卫低声禀报。
“不必找了。”林十三声音嘶哑,他将那块雷陨石碎片捏得咯吱作响,“传令下去,所有人,盯死秦尘的动向即可,绝不可再主动出手。如果他真是‘九霄雷篆’的传人……那尊神,不是我们这些蝼蚁能碰的。”他的
话音未落,窗外夜风陡然一紧。
林十三瞳孔骤缩,只见对面酒楼的檐角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那名丹塔执事。
他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的衣袍,一双眼睛淡漠而锐利,如同苍鹰俯瞰大地,视线不偏不倚地扫过“百通赌坊”的匾额,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让林十三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监视的网,已经悄然撒开。
藏匿,已无意义。
秦尘深知,越是躲藏,越会引来对方的忌惮和无穷无尽的手段。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反客为主,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次日午后,秦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南坊集市。
他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是风暴中心,神态自若地走进一家生意冷清的低阶兵器铺。
在店家鄙夷的目光中,他仅用三块下品灵石,购下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普通铁剑。
店铺外,早已被各方探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讥讽的笑容。
一个能引动天雷的神秘人物,竟沦落到买这种废铁?
秦尘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闻。
他走出店铺,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指为笔,那柄无形的破军残刃便是他的刻刀,在粗糙的铁剑剑脊上迅速游走。
众人只看到他手指划过,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痕迹,正当他们以为秦尘在装神弄鬼,准备发出哄笑时——
秦尘屈指一弹,一缕细如发丝的紫金色火焰,那是都天神火雷的一丝本源,精准地弹入剑身。
一声沉闷的爆响自剑身内部炸开!
紫色的电弧瞬间布满整个剑身,如同蛛网般蔓延,将铁锈尽数震落,露出其下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本体。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剑竟发出一阵高亢的嗡鸣,违反常理地自行悬浮起来,离地半寸,剑尖微颤,遥遥指向天穹!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是……炼器术?不!是符阵!他竟在铁剑上瞬息刻下了引雷阵!”
“妖孽!真是个妖孽!”
秦尘面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伸手握住悬浮的剑柄,剑身的雷光瞬间敛去,恢复如常。
他环视四周,朗声道:“此乃‘雷引术’的入门之法,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诸位若有兴趣,明日辰时,我可在百器擂台,再为各位演示一番。”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如瘟疫般传遍了整个东玄城。
炼器阁内,楚云飞听到回报,气得将手中的玉杯当场捏碎!
“狂妄!竖子狂妄至极!”他怒吼道,“百器擂台是我炼器阁的地盘,他说用就用?他这是在公然挑衅整个东玄城的炼器师规矩!来人!给我封锁擂台所有入口,我倒要看看,他明天如何登台!”
暴怒之下,楚云飞并未失去理智。
他立刻暗中联络了丹塔在东玄城的一位旁支执事,添油加醋地诬告秦尘,称其“盗用上古禁忌雷纹,意图扰乱东玄器道秩序,其心可诛”。
他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每一步棋,都精准地落在了秦尘预设的棋盘之上。
夜,再次降临。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明日的擂台之争吸引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炼器阁防备松懈的外围库房。
秦尘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那座擂台。
他需要材料,大量的、蕴含雷霆属性的废弃材料,来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库房的精铁大锁在庚金白虎雷无声的切割下,如同豆腐般断裂。
他迅速掠入其中,将一大批被当做垃圾处理的废弃雷铁残料扫入储物戒,随后,他在空荡荡的墙壁上,以雷力为墨,留下了一副结构复杂、纹路诡谲的阵图,其能量流转方向与所有已知的雷阵截然相反。
在阵图的末尾,他留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古字——雷匠遗徒。
做完这一切,他悄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座被搬空的仓库和一个足以让整个东玄城炼器界为之疯狂的谜题。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一道金色的谕令自天际而来,悬浮于东玄城丹塔分部上空,威严肃穆的声音传遍全城:“丹塔谕令:凡涉‘九霄雷篆’相关线索及人员,自即日起,尽数纳入丹塔最高监察名录,违者,以叛逆论处!”
白袍执事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如冰。
他奉命彻查一夜,所有与雷纹、古阵相关的卷宗堆积如山。
就在他疲惫地翻阅一份三百年前的档案时,一张不知何时被夹入其中的新绘图纸,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案头。
执事瞳孔猛地一缩!
那图纸上绘制的,正是秦尘留在炼器阁库房墙壁上的“反相导雷阵”!
其笔法、神韵,乃至雷力残留的细微波动,竟与档案中那份三百年前由雷匠门首席大匠亲手绘制的孤本残图,几乎分毫不差!
这一刻,执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而在遥远的,凡人视线不可及的云端之上。
一座隐匿于万丈山巅、终年被雷云笼罩的古老塔楼,一扇紧闭了三百年的青铜巨门,发出“嘎吱”一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塔内,一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正用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左臂上那副断裂的青铜臂铠。
臂铠的断口处,雷光闪烁,似乎在与遥远之地的某种气息产生共鸣。
他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东玄城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
“庚金之气,破军之锋……还有这逆转阴阳的阵法……”他低声自语,声音苍老而悠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盼,“孩子,若你当真是九霄转世,带着他的传承归来……那就让这沉寂了三百年的雷道,在这世间,再发一次震耳欲聋的轰鸣吧。”
天光大亮,东玄城中心,那座象征着炼器师荣耀与纷争的百器擂台,一夜之间解除了所有封锁。
然而,擂台四周的气氛却比封锁时更加凝重。
一座座平日里空置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坐满了身影。
城主府的卫队长、各大家族的长老、佣兵工会的巨头,甚至连丹塔那名白袍执事,也面无表情地端坐首席。
无数道或审视、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巨网,交织汇聚于那座空无一人的青石擂台之上。
风雨欲来,万众瞩目。
他们等的,是那个搅动了满城风云的少年。
而那少年,究竟会带来一场震撼世人的表演,还是会成为这场滔天巨浪下第一个被拍碎的泡影?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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