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柔声补充:“月钱与紫鹃、雪雁相同,每月三两银子。若想好了,便按个手印吧。”
秦可卿细细读完,未急着按印,而是提笔在空白处写下姓名,方才摁下手印。
林黛玉眸光一亮:“你识字?”
秦可卿微怔,点头应下。
林黛玉转向岳山,笑意盈盈:“府里正缺人帮我,紫鹃识字却写不多,雪雁更不必提。有这位姐姐相助,我可轻松许多。”
她拿起卖身契,赞道:“字也写得极好呢,岳大哥瞧瞧。”
岳山目光落在纸上“可儿”二字,心中疑惑:“可儿?这名字怎如此耳熟?”
他问道:“你姓什么?”
秦可卿答:“姓秦。”
岳山顿时愕然。
“秦可儿……岂非秦可卿?书中言她兼钗黛之美,确与林妹妹有几分神似。可此时她不该正与贾蓉洞房么?那贾蓉娶的又是谁?”
“这金钗莫非随处可拾?”
见岳山出神,林黛玉在他眼前轻挥衣袖,嗔道:“岳大哥,可儿姐姐虽美,你也不该这般盯着瞧,人家都羞了。”
岳山回神,见秦可卿低头含羞,忙掩饰道:“方才提及秦姓,令我想起秦王府旧事。”
他定了定神,正色道:“既签了契,便是府中人了。在府中,除听我吩咐,亦需听从林姑娘差遣。若她有需,你须尽心效力,否则府中难容,明白么?”
秦可卿轻轻颔首。
恰时,紫鹃与雪雁各捧锦盘而入,秦可卿快步上前接过。
岳山见她伶俐,笑道:“好,先用饭吧。”
“开饭喽!”
……
夜深,
岳山自解衣衫,躺入榻中。
未几,房门轻启,暖阁内秦可卿走近,低声问:“老爷,可需暖床?”
话一出口,她心如擂鼓,面颊滚烫。
依照惯例,贴身丫鬟需得为主子暖床。秦可卿只盼着单纯暖床便好,莫要生出其他事端。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为求容身,她只得轻声询问。
帷帐内传来岳山平静的回应:“不必了,日后听唤再来。今日奔波劳累,脚上还带着伤,且去歇息吧,明日再陪林姑娘做事。若身子不适,也可同她说,她并非不通人情。”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看来府上老爷确是正人君子,她又赌对了,真是好运气。
秦可卿顿觉脚步轻快,连忙欠身应道:“是,奴婢明白了。”
临走前,她顺手收起岳山换下的衣物,放入外间的藤篓,待次日清晨浆洗。
回到暖阁,她伏在榻上深吸一口气,暗自思量:“此处甚好,就这样安稳度日也罢。爹爹那儿自有鲸卿照料,我本也是抱养来的。”
“不过,为报养育之恩,还是悄悄攒些月钱送去吧,鲸卿总该安心读书,不该整日游荡。”
疲惫席卷全身,她沉入比秦家柔软数倍的床榻,渐渐昏沉睡去……
……
扬州府,巡盐御史衙门。
林如海反复展阅秦王的回信,眉头越锁越紧。
一旁的白姨娘见状问道:“老爷,京中可有变故?”
“并无要事。”
“那为何愁眉不展?”
林如海抖了抖信纸:“殿下之言教人费解——说什么‘岳山升任同佥枢密院事、宣武将军,非为孤臣,毋须忧虑’。他是否埋没才干,与我何干?我不过举荐贤能罢了。”
白姨娘沉吟道:“许是因黛玉暂居岳府之故?”
林如海轻嗤:“即便如此,我该牵挂玉儿,忧心他作甚?”忽又问,“玉儿近日可来信了?”
白姨娘摇头:“已有些时日未收到书信了。”
“这丫头……”林如海蹙眉,“先前还说抵京后身子大安,承诺每月寄两封家书。”
白姨娘宽慰道:“无消息便是好消息。黛玉离府后病势渐愈,岂非幸事?老爷且宽心。”
林如海叹道:“罢了,明日须巡查河道缉拿私盐贩,归期未定。待回府再一并查看吧。”
……
皇城太和殿偏殿,秦王手持岳山奏疏,踱步沉吟。
竟有这等事?细想之下令人心惊。不过岳卿所言极是,确实不可不防。
秦王目光落向远处桌案上的锦盒,里面装着岳山查获的大臣与康王府往来的密函。沉思片刻,他心生一计,决意明日早朝演一出好戏。
随即轻叹:孤实在不解,位列两府重臣,为何还要勾结蛮族。蛮人还能许他什么好处?
夏守忠跟着摇头,片刻后提醒道:殿下,夜深了该回宫歇息,否则太子妃娘娘该问责了。
秦王点头:也好,先回宫。
次日拂晓,
宣武门下,
岳山身着绯红官袍,宽袖垂落,衣襟右衽。胸前云雁补子格外醒目——
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
单凭这方补子,便知城门下众臣的品级高低。
恰有白鹇补子的官员上前行礼:岳大人,多日不见,下官该称您一声大人了。
岳山抬眼,原是王子腾。不想这行伍出身之人竟任文职,想必是靠着祖上荫庇。
他暗自好笑。
一个武将之后混迹文官堆里,难怪王子腾急着往上爬,想必平日没少受文官磋磨。
岳山客气道:王大人。
王子腾连连摆手:当不起岳大人这声称呼。前日府中小辈无状,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岳山笑道:言重了。行伍之人岂会惦记这些琐事?您不提我都忘了。
王子腾干笑两声,压低声音:近日朝中弹劾您的奏章不断,全赖太子殿下压着。今 来上朝,待会儿应卯时务必当心。
这些酸儒……他摇头叹息,唉,不提也罢。
岳山拍拍他肩膀:多谢提醒,我会留意。
两队宦官自城门走出,百官陆续列队。岳山正欲移步,身侧有人道:可是岳同佥?在下佥枢密院事卢渊。
按大昌官制,枢密院以二品枢密副使掌实权,三品佥事次之,岳山这四品同佥正在其下。
岳山拱手:见过卢大人。
卢渊还礼:快上朝了,随我入列吧。
……
再经宣武门入太和殿,宫阙已焕然一新。外门修缮完毕,殿前再无宫变痕迹,仿佛那场 早已湮没在时光里。
不多时,秦王自殿后走出。戴权捧着岳山眼熟的锦盒置于案上。百官垂首不语,只作未见这异常之举。
戴权回到原位,在秦王身侧轻轻甩动拂尘,细声宣道:百官觐见。
恭祝太子殿下万寿无疆。
秦王见满朝文武尽数到齐,无一告假,更在人群中瞥见岳山身影,强忍笑意道:众卿免礼。
待群臣站定,秦王率先开口:今日朝议之前,孤有要事相告。
目光扫过殿内众臣,秦王继续道:诸位且看这案上锦盒。日前在康王府暗阁中搜得此物,据府中内侍交代,此乃某些朝臣与康王往来的密函,其中不乏 显贵。
此言一出,殿中已有人面色煞白。半月过去,未料秦王竟重提此事。
话音刚落,勋贵队列中已有人伏地叩首。
秦王见状仍含笑说道:石爱卿何必如此?孤并非要责难于你,快快请起。
两旁王公子弟面露不屑,将石锐搀扶起身。
秦王笑道:说来惭愧,这锦盒孤尚未启封。诸位细看便知封条完好。想来此乃康王预备登基后,用来要挟群臣的把柄,如今反倒成了某些人与孤之间的把柄。
然则国事维艰,孤早有言在先,不欲大兴牢狱,自当言出必行。
戴权。
老奴在。
只见戴权捧起锦盒,缓步出殿,将之投入宫门外熊熊燃烧的铜鼎之中。
望着升腾的黑烟,不少人长舒一口气,神色渐缓。
秦王饶有兴致地观察百官神情变化,又道:今日此事便算了结,望诸位今后各司其职,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多行善政,方不负孤一片苦心。
群臣再拜:殿下圣明。
......
岳山初次早朝,远比想象中平静。
原以为会见到唇枪舌剑的场面,或是秦王提出政令遭群臣反对的僵局。
更料想会有言官跳出来,弹劾某官员纳妾过多,或某大臣之子流连赌坊,将鸡毛蒜皮的琐事写成奏章。
谁知准备充分的岳山什么热闹都没看到,朝会比平日结束得更早。
正欲随众退出宫门,却被一名小太监拦下。
岳大人,殿下召您偏殿议事。
岳山颔首,随太监转入侧殿。
殿内仅秦王一人端坐案后,满面春风。
岳山上前行礼:殿下。
秦王终于按捺不住,开怀大笑:岳卿觉得孤方才演得如何?
岳山面露疑惑。
秦王含笑俯身,自案下另取出一只锦盒,与先前那只毫无二致。
岳山一愣,“殿下,这是?”
秦王轻哼一声,“自然是真信。”
“那方才烧的?”
秦王淡淡道:“烧的是孤命人仿造的。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孤只说未曾开启,确实未曾开启,此刻再看。”
秦王抽出案上玉 ,刺破锦盒,撕开封口,随手抽出一封信。
“嗯,兵部侍郎,孤早有所料。”
“礼部,此事与你何干?”
“都察院,难怪今日御史如此安静。”
“……”
秦王眉头紧锁,神色愈发阴沉。岳山劝道:“殿下方才还说,不会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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