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连接着吴博士手写笔的“风筝线”,成了张默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唯一的对外通道,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又真实地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起初,感应极其模糊,只能勉强判断笔是否在移动,以及大致的方位——似乎就在这栋建筑的楼上某处,吴博士的办公室或实验室。张默不敢过度“拉扯”这条线,生怕它突然断裂。他只能像最耐心的垂钓者,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感知,将大部分精力依旧用于应对日益严苛的“校准”测试。
测试的内容开始超越单纯的金融或数据模型,转向更复杂的社会动态模拟。吴博士会给他一些模糊的社会事件背景、关键人物的公开言论碎片、甚至是一些网络上的情绪化舆论摘要,要求他推断事件可能的走向、潜在的冲突爆发点、以及哪些看似不相关的变量可能会成为“黑天鹅”。
这要求张默将能力的“视野”与对人类行为、社会心理的理解结合起来。他仿佛一个被迫加速运转的社会超级计算机,在庞杂的信息中构建着可能性的沙盘。每一次成功的预测,都让吴博士眼中的光芒更盛,也让张默感觉自己更深地陷进了“烛龙”的机器之中。
然而,他也在利用这些测试,偷偷磨练着自己的“标记”能力。他开始尝试在测试中,对屏幕上闪过的某些特定信息节点(比如一个反复出现的公司logo,一个特定的人名)进行极其短暂的“标记”,测是这种感知锚定的范围和持续时间。他发现,对抽象概念的“标记”远比实体物体困难,且消散得极快,但对实物的“标记”稳定性在缓慢提升。
期间,李医生加大了对他的“副作用抑制”措施。除了常规的镇静类药物,还引入了一种经颅微电流刺激,据说是为了“平衡神经兴奋性”。张默能感觉到,这种刺激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剧烈的头痛,但也像是一层薄雾,让他对能力的掌控变得有些“迟滞”和“标准化”。烛龙不仅在开发他的能力,更在试图给他套上缰绳。
他必须更加小心地隐藏自己的小动作。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张默在药物的作用下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那根连接着手写笔的“风筝线”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波动——不是物理位置的移动,而是一种强烈的【情绪干扰】!
通过那支笔作为媒介,他模糊地感知到了一段激烈的对话片段,充满了吴博士的【愤怒】、【据理力争】和另一个陌生声音的【强硬】、【不容置疑】。
“……样本的稳定性还达不到要求!强行推进‘先知’计划的风险太大!”这时吴博士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时间不等人!‘那边’需要看到进展!你必须加快‘校准’速度!”陌生声音极其冷硬。
“这是科学!不是魔法!我需要更多时间观察副作用……”
“没有更多时间了!赵先生那边已经催了三次了!下个月底之前,必须完成初步应用评估!”
对话戛然而止,但信息量却如同炸弹在张默脑中爆开!
赵先生!是赵志强!烛龙果然和赵志强有联系!而且听起来,赵志强甚至是“烛龙”或者其背后势力的重要合作方或金主!“先知”计划迫切需要出成果,是为了满足赵志强的需求!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席卷了张默!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烛龙或许是一个中立甚至正义的神秘组织。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从一个狼窝掉进了另一个更高级的虎穴!赵志强的触角,竟然伸得如此之深!
这个消息也解释了为什么烛龙会如此急切地“校准”他——是为了向赵志强交付一件“人形武器”?用他的能力去为赵志强扫清商业障碍,甚至掩盖更大的罪行?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次意外的“窃听”,虽然短暂,却意义重大。它证实了张默最坏的猜测,也让他明确了最危险的敌人。同时,这也证明了“标记”能力的潜力——它不仅能追踪位置,在特定条件下,甚至能成为窃听情感和关键信息的管道!
“风筝线”的价值,陡然倍增。
第二天,张默表现得格外“温顺”和“配合”。他甚至在一次测试中,主动“优化”了自己的报告方式,使风险预测听起来更加“结构化”和“可操作化”,这让吴博士颇为惊讶和满意。
张默知道,他必须隐忍。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和机会之前,他需要麻痹烛龙,尤其是麻痹那个可能直接与赵志强对接的“陌生声音”。
他暗中加强了对那支笔的感应,如同呵护着唯一的火种。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吴博士和李医生的日常细节,寻找他们行为模式中的规律和可能的弱点。他甚至尝试着,在一次李医生单独检查时,用极其微弱的、不带任何信息量的“平静”情绪阴影,反向影响对方——结果李医生只是微微顿了顿,似乎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流通好了些,并未深究。
这微小的成功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或许,他的能力不仅可以“看”和“标记”,还能进行极其精细的“影响”?
前路依旧黑暗,但张默不再是被动承受的试验品。他像一名潜入敌后的间谍,在绝对的劣势中,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情报,磨砺着技能,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反击时机。
而那根纤细的“风筝线”,是他与那个充满敌意的外部世界之间,脆弱而又坚韧的唯一联系。
(第一百零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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