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茂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指令，甚至特意加大了音量：“尼多王，出来！”
精灵球依旧毫无反应，只有表面的红光微弱地闪烁，像是在无声地拒绝。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拉拉队女孩们的欢呼声也变得尴尬起来。小茂的脸颊泛起红晕，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不是指令的问题，是他的宝可梦不愿意出来。
“怎么回事？”他捏着精灵球，能感觉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抵触情绪，“它们在……同情地鼠？”
就在这时，其他训练家也纷纷抛出精灵球。“大针蜂，毒针攻击！”“风速狗，火焰轮！”“绅士蛾，用幻象光！”
然而，除了少数几只原本就在外面的宝可梦，绝大多数精灵球都只是亮起红光，没有任何宝可梦愿意现身。有的球身甚至在地上轻轻滚动，像是在表达抗议。
“搞什么啊！”一个训练家气急败坏地踢了踢自己的精灵球，“平时不是挺能打的吗？”
明羽突然恍然大悟：“是宝可梦们感知到了地鼠的心意。”他指着地面不断合拢的裂缝，“地鼠不是在破坏，是在保护家园。我们的宝可梦不愿意为了人类的利益，去伤害同样在守护家园的同类。”
话音刚落，地下传来一阵密集的震动。数百只地鼠和三地鼠从洞穴里钻出，它们没有攻击，而是用前爪小心地推搡着散落在地上的精灵球。三只三地鼠领头，用脑袋顶着精灵球，按照颜色和大小分类，再由小地鼠们排成队列，将球一个个推回到各自的训练家脚边。
短短几分钟，近百个精灵球就在地鼠们的“分拣”下，整整齐齐地回到了主人面前。最中间的三地鼠首领甚至用前爪捧起小茂的精灵球，轻轻放在他脚边，然后对着他晃了晃脑袋，像是在诉说什么。
“它们……在还我们的精灵球？”小智看得目瞪口呆。
小刚蹲下身，看着一只地鼠用前爪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大岩蛇球推过来，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原来地鼠是这么温柔的宝可梦。”
王坤手里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那些忙碌的小身影，又看了看报废的公路和远处干涸的河床，突然捂住了脸：“我错了……我不该说它们是害虫。”
训练家们纷纷收回精灵球，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驱逐队领头人，也尴尬地收起了大针蜂：“算了算了，这活儿我们接不了。”
小茂捡起自己的精灵球，轻轻抚摸着表面，低声道：“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对着众人招手，“都跟我来，我带你们看些东西。”
他率先迈步走向森林深处，王坤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踩进松软的泥土里。训练家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好奇地跟了上去，小智一行人也紧随其后，踩着厚厚的落叶层缓缓前行。
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河谷出现在林间，清澈的河水顺着鹅卵石河床蜿蜒流淌，岸边的草地上，十几只巴大蝶正围着蒲公英飞舞，几只走路草随着风摇摆，远处的树冠上还能看到波波的巢穴。
小茂站在河谷中央，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大家看这里。”他指着河水倒映的森林轮廓，“如果水坝建在原定位置，水位会上涨五十至一百米，到时候这片河谷、我们走过的森林，都会被淹没。”
他弯腰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指尖划过上面的水纹痕迹：“地鼠和三地鼠在这里生活了至少五十年，它们的洞穴网络像毛细血管一样遍布整个森林，不仅能涵养水源，还能给树果植物传播种子。毁掉它们的家园，就等于砍断了这片森林的命脉。”
“可月牙村的人需要水源……”王坤的声音有些沙哑。
“需要，不代表要掠夺。”小茂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语气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我爷爷常说，人类和宝可梦的区别，在于我们懂得选择。当发展的道路遇到岔口，是为了节省成本硬闯过去，还是花点时间绕开那些珍贵的存在？”
他指向河对岸的岩壁：“那里的岩层结构稳定，建坝成本会增加30%，但能保住整片森林。而这些地鼠的洞穴，稍加改造就能成为天然的灌溉渠，比我们用钢筋混凝土修的更适合月牙村的梯田。”
“你们有没有想过，”小茂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如果我们强行淹没这里，这些地鼠、巴大蝶、走路草，它们要去哪里？陌生的栖息地有更强的宝可梦，有不一样的气候，它们很可能成为别人的食物，或者在冬天冻死饿死！”
他举起手中的精灵球：“刚才我的尼多王不愿意出来，不是害怕，是它比我更清楚——真正的强大，不是战胜弱小，而是懂得守护。”
阳光穿过树冠落在他身上，少年的轮廓仿佛镀上了层金光，那语气、那神态，像极了大木博士在联盟大会上演讲的样子，至少有七成神韵。拉拉队的女孩们忘了欢呼，训练家们收起了浮躁，连林间的风声都仿佛安静下来，倾听着这番话。
王坤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插进湿润的泥土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许久，他猛地站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村长，是我……水坝不建了，我们换地方……对，我想好了，月牙村的人可以搬到新城镇去，孩子们能去更好的学校，老人们能看上更好的医生……”
他挂了电话，抹了把脸，对着小茂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我刚才申请了，把这片森林划为宝可梦自然生态保护区，以后由联盟派专人管理，月牙村的人可以来当护林员，既守护了家园，也能生活下去。”
三只三地鼠不知何时钻了出来，它们用前爪在王坤脚边堆起三颗圆润的树果，像是在表达感谢。王坤看着那些树果，突然笑了，眼角却泛起了泪光。
小茂的拉拉队女孩们突然齐声喊道：“小茂小茂真伟大！生态保护靠大家！”这次的口号里，少了几分花痴，多了几分真诚。
在训练家当中，一个长发女孩走到小刚面前，笑着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我的微讯号，我爷爷也喜欢研究料理，有空可以交流一下哦。”
小刚接过纸条，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声道谢。明羽在一旁偷笑：“看来你的魅力比想象中大。”
银灰色的跑车准备驶离时，小茂摇下车窗，对小智扬了扬下巴：“这次算你运气好，真新镇新人排名升第四了。”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小智对着车影大喊。
“拭目以待。”跑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拉拉队的轿车跟在后面，女孩们探出车窗挥手，给这个清晨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地鼠们已经基本修复了路面，将水泥地面恢复成了平整的泥土地面，它们钻回地下前，还在地上用泥土堆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坝模型，旁边则是一片整齐的稻田形状。
“它们是在祝福我们吗？”小霞笑着说。
明羽的多边兽2型突然投影出一张新的地图：“根据扫描，回音河下游三公里处有个天然峡谷，那里建坝不会影响地下水脉，还能和地鼠的洞穴形成天然的灌溉网络。”
“太好了！”王坤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去申请勘探！”
准备离开时，众人踩着修复后的路面缓缓前行，脚下平稳得几乎感觉不到震动。远处的工地上，拖车正在将报废的车辆拖离，只有混凝土搅拌车留下的灰色泥河还在冒着热气。
小智回头望着那些忙碌的小身影，突然笑了：“原来地鼠是这么友善的宝可梦，在自然当中担任的这么伟大的工作。”
皮卡丘顺着小智的目光望去，尾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在回应这份感悟。小霞蹲下身，看着泥土里刚探出头的嫩草，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露珠：“你看，它们不仅没破坏这里，还在悄悄修复被工程队碾坏的土地呢。”
明羽调试着多边兽2型，全息屏上跳动着森林的生态数据流：“地鼠的洞穴能让雨水渗入地下补充水源，三地鼠翻动土壤能让养分更均匀——它们才是这片森林真正的守护者。”
远处传来王坤打电话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对，把环评报告里的‘可容忍生态损失’那条删了……不，不用找替代方案，就按小茂少爷说的，宁可多花三千万，也要保住宝可梦的栖息地。”
一行人沿着林间小道慢慢走出回音森林，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小智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大喊：“谢谢你们，地鼠！”森林深处传来一阵细密的“吱吱”声，像是在回应。
明羽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城市轮廓，轻声道：“可惜不是每个开发者都能听懂这种回应。那些印着‘生态友好’的广告牌背后，多少栖息地正在变成混凝土森林。”
小霞踢了踢路边的石子：“至少这里保住了。就像大木博士说的，能救一处是一处。”
风穿过树梢，带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脸颊。或许正如王坤最后在对讲机里说的那句——“赚再多钱，也买不回被破坏的生态。
就算将城市恢复成森林，其中的宝可梦也永远不是原本的那一批了，只是这样的醒悟，不知要多少声自然的嘶鸣才能换来，也许只有在神兽震怒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上层人物才能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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