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紫禁城被皑皑白雪裹得严严实实,唯有翊坤宫的暖阁内暖意融融。银霜炭在鎏金铜炉中燃得正旺,跳跃的火光将窗棂上凝结的冰花熏得微微泛潮。甄嬛斜倚在铺着明黄色鸾鸟纹锦缎的软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狐裘垫子,手中握着一卷线装《女诫》,目光却透过泛黄的书页缝隙,若有似无地落在侍立一旁的魏嬿婉身上。
彼时魏嬿婉正垂首整理着案上的霁蓝釉茶盏,素白的手指捏着一支青玉茶夹,动作虽仍带着几分初入主位宫殿的拘谨——手腕微颤,茶夹碰在盏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却已不见往日在浣衣局时的畏缩卑怯。当她鬓边的素银簪子因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无意间察觉到甄嬛的视线时,抬眸的瞬间,眼底竟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清明,像是寒潭中骤然亮起的星火,随即又迅速恭顺地垂下眼睑,将那抹机敏藏进浓密的睫毛阴影里。可这细微的变化,恰被甄嬛捕捉得一清二楚。
甄嬛缓缓转动着腕间的东珠手链,心中暗忖:这丫头的眼神终究是变了。前世她在那般污泥浊水中摸爬滚打,既无家世背景可依,又无贵人提点相助,竟能凭着一股子狠劲与算计,从最低微的宫女一步步攀到皇贵妃的位置,把多少名门闺秀踩在脚下。这份隐忍与智谋,本就不是阿箬之流能企及的——阿箬空有几分姿色,学东西浅尝辄止,终究难以到达高位。说到底,前世那后宫争斗,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孩童嬉闹般的伎俩,她若真的认真起来,翻手便能搅弄风云,覆手便可定人生死。
可这一世不同了。自打她重回紫禁城,这红墙内的格局便已悄然改写。而她要做的便是确保魏嬿婉循着前世的轨迹,甚至走得更高——唯有魏嬿婉登上皇贵妃乃至皇后的宝座,触动那隐藏在后宫权力巅峰的时空裂隙,她才能摆脱这困局,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思及此,甄嬛轻轻合上书卷,玉簪在鬓间随着动作微微一晃,发出细碎的金玉相击之声,打破了暖阁的沉寂。“魏嬿婉,”她的声音清润如玉泉漱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从明日起,每日未时你到暖阁来,跟着本宫读书习字一个时辰。”
魏嬿婉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涌满难以置信的惊喜,像是久旱的禾苗见了甘霖,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慌忙敛去眼底的狂喜,双膝微微一曲,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奴婢……奴婢谢主儿。”
“你且记住,”甄嬛抬手抚了抚榻边垂落的明黄色软帘,语气沉了几分,目光锐利如锋,“你不能像阿箬那样学东西一知半解即可,你要学到精髓之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来问本宫。”她顿了顿,视线落在魏嬿婉因紧张而攥紧的双手上,继续道:“你要走的路,比她宽阔百倍,也艰险百倍。这后宫之中,美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腹中若无墨水,心中便无丘壑,如何能在刀光剑影中立足?往后读书记不住的地方,习字写歪的笔画,甚至听不懂的人情世故,都不必拘谨,只管来问本宫。”
“是!奴婢多谢主儿恩典!”魏嬿婉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噗通”一声跪地叩首,额头重重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寒意顺着额头蔓延开来,她却只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遍全身——她知道,这不仅是主儿给她的机会,更是她挣脱泥沼、改写命运的唯一绳索。
次日天刚破晓,魏嬿婉便已候在暖阁外。自此,每日未时的暖阁里,总能见到两人相对而坐的身影。甄嬛不仅逐字逐句教她诵读《诗经》《礼记》,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娟秀的簪花小楷,更在日常起居的细微之处,将为人处世的道理潜移默化地传授给她。
晨起整理妆奁时,甄嬛对着菱花镜,让魏嬿婉为自己描眉。看着镜中渐趋成型的远山眉,她轻声道:“你看这黛色,浓一分便显凶相,淡一分又失了威仪。女子妆容,贵在清雅合宜,做人亦是如此。太过张扬,便如枝头早开的红梅,易遭风雪摧折;太过怯懦,又似墙根的小草,任人践踏。你要学的,是这‘分寸’二字。”魏嬿婉握着眉笔的手一顿,随即恭声应道:“奴婢谨记主儿教诲。”
御膳房送来精致的芙蓉糕时,甄嬛捏起一块,却不入口,只让魏嬿婉细看:“你瞧这糕上的蜜饯,色泽鲜亮,却隐隐带着一丝苦杏仁的气味。昨日送来了蜜饯,今日御膳房便做了这糕,其中深意,你可明白?”魏嬿婉凑近闻了闻,脸色微变:“奴婢愚钝,只知这糕怕是有蹊跷。”甄嬛轻笑一声,将糕丢进银碟:“这宫里的食物,看似精致,实则处处藏着玄机。谁送来的,用了什么料,藏着什么心思,都要记在心里。莫要轻易落了他人的圈套,更不能让旁人借你的手,做了不该做的事。”
就连应对其他宫人的试探,甄嬛也会让魏嬿婉在一旁侍立。那日顺贵人派人送来一坛桂花酒,宫女回话时笑着说“顺贵人说娘娘有孕,这酒是暖身的”,事后甄嬛便拆解道:“顺贵人素来与本宫无甚交情,今日突然送酒,嘴上说暖身,实则是探问本宫的胎气是否安稳。你若答‘娘娘近来嗜睡’,便是露了怯;若答‘娘娘身体康健’,又显得生分。需得说‘劳烦顺贵人挂心,太医说娘娘胎气尚稳,只是不宜饮酒,待生产后再谢过常在的心意’,这般四两拨千斤,既不得罪人,又守住了底线。”
魏嬿婉本就聪慧过人,经甄嬛这般悉心点拨,进步神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她便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一身青色宫女服穿在身上,竟也有了几分端庄气度。言行举止间多了沉稳,应对进退愈发从容,连眉眼间都染上了淡淡的书卷气,与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宫女判若两人。
这日午后,甄嬛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轻轻划过绣着缠枝莲纹的衣襟,对侍立在侧的魏嬿婉说:“明日,本宫的身孕便满四个月了。按宫规,需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你随本宫一同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腹上,勾勒出柔和的弧线,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魏嬿婉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紧张——长春宫是皇后的居所,更是后宫势力的缩影,高曦月素来与主儿不和,定会借机发难。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恭顺地颔首:“是,奴婢知道了。定当尽心伺候主儿,不给主儿添乱。”她心中清楚,这是主儿带她正式踏入后宫的社交场合,也是对她这一个月所学的第一次真正考验。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天边还挂着疏朗的星子,魏嬿婉便已起身。她提着一盏绘着兰草的琉璃灯,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先是仔细为甄嬛备好温水净面,再从妆奁中挑选衣物。最终,她选了一件浅紫色暗绣玉兰花的常服——玉兰清雅,不与百花争艳,恰符合有孕在身的娴妃身份;衣料是上等的杭绸,触手温润,又不失位份的端庄。配饰则选了一支素雅的白玉簪,簪头缀着一颗细小的珍珠,走动时微微晃动,却不张扬。
待一切收拾妥当,甄嬛在魏嬿婉的搀扶下走出寝殿,翊坤宫的宫女太监早已在外等候。“娘娘起驾——”太监总管三宝拉长了声音唱和,一行人簇拥着甄嬛,乘上了前往长春宫的暖轿。
此时的长春宫早已灯火通明,檐角的铜铃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殿外的两只鎏金铜鹤香炉中,燃着名贵的伽南香,烟气袅袅升腾,混合着雪后的清冽空气,飘出很远。甄嬛的暖轿刚到殿门口,便见长春宫的宫女素晴快步迎了上来,她身着宝蓝色宫装,躬身行礼时,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娴妃娘娘安,贵妃娘娘和各位小主已在殿内等候多了。”
甄嬛由魏嬿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下了轿。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缓步走入大殿。殿内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紫檀木的桌椅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蜜饯金橘、松仁糕、百合莲子羹,每一样都用霁蓝釉的碟子盛着,十分雅致。
高曦月正端坐在东侧的描金雕花椅上,一身艳红色宫装,衣料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金线在灯火下熠熠生辉,衬得她本就明艳的容貌愈发张扬。她手中把玩着一串青玉手捻珠,见甄嬛进来,眼皮都未抬一下。她身旁坐着的是有孕在身的纯妃苏绿筠,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裙,衣裙上绣着淡雅的荷叶纹样,神色温婉,只是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愁绪。此外,顺贵人、柏常在等几位低位份的嫔妃,皆规规矩矩地坐在两侧的椅子上,见甄嬛进来,纷纷起身示意。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甄嬛走到殿中,依着宫规,微微屈膝行礼。
高曦月这才缓缓抬眼,目光在甄嬛的小腹上一扫而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阴阳怪气:“娴妃可算来了。如今怀着龙胎,就是不一样,连请安都比旁人晚些,果真是深受皇上恩宠啊——皇上昨儿还特意让御膳房给翊坤宫送了长白山的人参,这份殊荣,宫里谁不羡慕呢?”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尖锐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安答应悄悄抬眼,看了看高曦月,又迅速低下头去。
魏嬿婉站在甄嬛身后,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谨记着甄嬛的叮嘱,始终垂首敛目,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眼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在这时,内殿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之声,皇后富察琅嬅身着明黄色绣五凤朝阳纹常服,在太监总管赵一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头戴七尾钿子头,珠翠环绕,面容端庄,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皇后娘娘驾到——”赵一泰拉长了声音唱和,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的烛火微微晃动。
众人连忙起身,齐齐屈膝行礼,声音整齐划一:“臣妾(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富察琅嬅走到正位上坐下,抬手示意:“都起来吧,赐座。”待众人依次落座后,她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最后落在高曦月身上,缓缓开口问道:“贵妃,方才本宫在里面更衣,听闻外面有些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
高曦月见皇后发问,立刻挺直了脊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回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羡慕娴妃妹妹罢了。您看,娴妃有了身孕,皇上日日派太医来翊坤宫问诊,赏赐更是流水般送进去,这份恩宠,宫里谁不眼红?可最让臣妾不解的是,连从前犯了大错被发落的宫女,娴妃说要,皇上便也允了,这未免也太纵容了些,怕是坏了宫规啊。”
高曦月说着,看向甄嬛身后的魏嬿婉,眼神凌厉如刀,像是要将她戳出两个洞来。之前好不容易将魏嬿婉赶到了浣衣局,本想将她按死在浣衣局里。如今竟还能回到主子身边伺候,甚至跟着娴妃来长春宫,真是好大的脸面!
殿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魏嬿婉身上——有安答应的好奇,有几位低位嫔妃的鄙夷,更有高曦月宫里宫女的幸灾乐祸。魏嬿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却依旧强撑着镇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借着刺痛保持清醒,始终垂首,一言不发。
甄嬛神色淡然,仿佛没察觉到高曦月的敌意,她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对着富察琅嬅语气恭敬:“皇后娘娘明鉴。皇上见臣妾有孕后,时常头晕乏力,前日闲聊时,偶然想起当年魏嬿婉在阿哥所伺候永琏阿哥时,因细心周到,深得当时的嬷嬷夸赞。皇上念及她手脚麻利,又懂些照顾孩童的门道,便提议让她来翊坤宫伺候。”
她顿了顿,目光诚恳地望着皇后:“臣妾深知皇后娘娘处事公正,宫规严明,断不敢擅自将犯过错的宫女留在身边。故而只求了皇上恩典,让魏嬿婉暂且伺候臣妾到生产之日,待臣妾生产后,再由皇后娘娘发落,或留在身边,或打发出去,全凭娘娘做主。此事未事先向皇后娘娘禀报,是臣妾的不是,还请娘娘勿怪。”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是皇上的旨意,堵了高曦月“坏宫规”的指责;又将处置权交给皇后,给足了皇后面子;同时还暗示了自己是为腹中皇嗣着想,合乎情理。富察琅嬅何等精明,一听便知甄嬛是在借她的手压制高曦月,同时也是在为魏嬿婉铺路。她心中对甄嬛的机敏暗自赞许,面上却依旧端庄温和:“娴妃言重了。后宫之中,最重的便是皇嗣。魏嬿婉曾伺候过永琏,想来也心思细腻,让她伺候你,倒也合适。”
她转向高曦月,语气带着几分皇后的威严:“贵妃方才那般说,也是碍于宫规,并非针对娴妃,娴妃你不必多心。都是姐妹,当以和为贵,莫要因小事伤了和气。”
高曦月万万没想到皇后会这般明显地帮着甄嬛说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帕角都被捏得变了形。不甘心就此罢休的她,目光一转,落在了一旁的纯妃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挑拨:“皇后娘娘说得是,皇嗣为重。只是纯妃妹妹,你如今也怀着身孕,月份比娴妃还大上两个月,怎么不见皇上像关怀娴妃这般关怀你呢?前日御花园偶遇,皇上也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妹妹的福气,倒是比娴妃差了些啊。”
苏绿筠本就因皇上近来对甄嬛的过分关注而心中不安,更是听闻皇上常去翊坤宫看望。此刻被高曦月这般当众点破心事,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声音有些干涩:“臣妾……臣妾从前有过身孕,知道该如何调理身子,不必劳烦皇上挂心。皇上日理万机,能记挂着后宫姐妹,已是臣妾等的福气。”
“呵,”高曦月轻嗤一声,见苏绿筠这般怯懦,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顿时没了兴致,不屑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几位低位份的嫔妃都低着头,谁也不敢作声,生怕引火烧身。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顺贵人忽然开口,她穿着一身粉色宫装,声音轻柔却清晰:“嫔妾倒觉得,纯妃娘娘的福气才是最好的呢。娘娘已经有了三阿哥这个聪明伶俐的皇子,如今又再度有孕,不管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纯妃娘娘可都算是多子多福,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圆满福气呢!”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真诚,“再说了,皇上心里定然是记挂着纯妃娘娘的,只是娘娘素来懂事,不愿过多叨扰皇上罢了。”
这番话如同春日里的暖风,恰如其分地化解了苏绿筠的窘境,也给了她一个体面的台阶。苏绿筠闻言,紧绷的嘴角缓缓松开,脸上的尴尬渐渐褪去,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她对着顺贵人微微点头,声音也轻快了几分:“顺贵人妹妹说得是。臣妾也觉得,这次怀孕的脉象与怀三阿哥时大不相同,太医说胎相沉稳,许是个贴心的小公主呢。若是个公主,定要教她琴棋书画,做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都是皇上的骨肉,都是大清的皇嗣。”富察琅嬅见气氛缓和下来,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皇后的慈爱与不容置喙的威严,“本宫和皇上向来一视同仁,定会悉心关照。”说到这里,她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嫔妃,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如今后宫子嗣不丰,关乎皇家血脉延续,众位妹妹都要用心调理身子,摒弃杂念,努力为皇上绵延子嗣,这才是你们身为后宫嫔妃的本分。”
“是,臣妾等遵旨。”殿内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却各有各的心思。高曦月虽满心不服,却也不敢当众违逆皇后,只得低低应了一声,指尖仍在暗暗用力,将帕子攥得更紧;苏绿筠抚着小腹,眼中满是对腹中孩子的期许;顺贵人垂着眼帘,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似温顺,眼底却藏着洞察一切的清明。
甄嬛端坐在西侧的椅子上,抬手端起面前的白玉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碧螺春。茶水入口清甜,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身后的魏嬿婉——魏嬿婉依旧垂着首,可眼底已没了最初的紧张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静与了然,仿佛将方才殿内的暗流涌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甄嬛心中微定:看来,这长春宫的第一堂课,她学得不错。
请安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富察琅嬅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冬日养胎的注意事项,便让众人各自散去。甄嬛起身告辞时,高曦月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走在殿廊下。
“娴妃妹妹倒是好本事,不仅哄得皇上团团转,连皇后都肯为你说话。”高曦月压低声音,语气中的怨怼几乎要溢出来,“只是妹妹可要小心,身边的人若是养不熟,将来反倒会咬主人一口。”她说着,目光阴恻恻地扫过甄嬛身后的魏嬿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甄嬛脚步未停,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声音清浅却带着力量:“贵妃姐姐多虑了。本宫身边的人,本宫自然信得过。倒是姐姐,近日肝火似乎有些旺盛,听闻太医院新制了清肝明目的菊花茶,姐姐不妨试试,免得伤了身子。”她说完,不再理会高曦月难看的脸色,在魏嬿婉的搀扶下,稳步走向等候在外的暖轿。
暖轿缓缓驶离长春宫,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魏嬿婉下意识地伸手为甄嬛挡了挡风。甄嬛看着她沉稳的动作,轻声问道:“方才在殿内,贵妃那般针对你,你为何不慌?”
魏嬿婉垂首答道:“主儿教过奴婢,遇事慌则乱,乱则错。贵妃娘娘的话看似凌厉,实则是借奴婢发泄对主儿的不满,奴婢若自乱阵脚,反倒会给主儿添麻烦。再者,主儿既已为奴婢解围,奴婢只需守好本分便是。”
甄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你能明白这点,便不算白学。”她顿了顿,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宫墙,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今日只是开始,往后这后宫的风浪,只会更大。你要记住,唯有自己立得住,才能不被风浪吞噬。”
魏嬿婉心中一凛,重重点头:“奴婢谨记主儿教诲。”
凤暖轿穿过覆雪的宫道,驶向翊坤宫的方向。阳光渐渐升高,透过云层洒在白雪覆盖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甄嬛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着——魏嬿婉的成长速度超出预期,可高曦月的敌意已然摆上明面。
这后宫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魏嬿婉还需经更多磨砺,才能真正成为搅动风云的力量。她抬手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路多险,她既要护住腹中孩子,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走出这困住她的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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