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晚风带着白日残留的暖意,拂过红旗生产大队的土坯房,将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吹得歪歪斜斜。张兰挎着空竹篮,踩着田埂上的青草往家走,鞋底沾着的泥点随着脚步不断掉落,就像她此刻压抑不住的怒火,在心底烧得噼啪作响。
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她就听到屋里传来丈夫沈老大哼着小调的声音,那悠闲的模样让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推开木门,竹篮“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正坐在炕沿上编竹筐的沈老大手一抖,竹条掉了一地。
“你发什么疯?”沈老大皱着眉站起身,看着妻子铁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去酱油坊找晚秋,人家没给你好脸色?”
张兰一屁股坐在炕边,双手拍着大腿嚎啕起来,声音尖细得能刺破夜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亲兄弟家的生意做得红火,亲大嫂想去搭把手都被赶出来,这是嫌咱们家穷,怕沾了他们的光啊!”她边哭边偷瞟丈夫的反应,见他脸色渐渐沉下来,哭得更起劲了,“林晚秋那个小贱人,现在翅膀硬了,眼里根本没有咱们这些长辈!不就是开了个破酱油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让供销社收她的货!”
沈老大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捡起地上的竹条,却怎么也编不下去。他知道自家媳妇懒,之前晚秋来叫她去酱油坊帮忙,她借口孩子生病躲了好几次,可此刻听着妻子的哭诉,再想到村里人家家都能从酱油坊挣到钱,唯独自家没份,心里也渐渐生出几分不满:“你这话可别乱说,晚秋现在是公社都认可的致富带头人,传出去被人听见,咱们家更没脸了。”
“我乱说?”张兰猛地抬起头,眼眶红肿,却透着几分狠劲,“我亲眼看见她跟供销社的王主任眉来眼去的,不然凭她一个寡妇,怎么能拿到一千斤的大订单?还有沈廷舟,说是假死,谁知道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躲回来的?现在倒好,夫妻俩一个在外头拉关系,一个在家乡当土霸王,把咱们这些正经亲戚踩在脚底下!”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顺着敞开的窗户飘了出去,正好被路过的邻居张二婶听了个正着。张二婶手里端着刚洗完的碗筷,脚步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惊讶。她平日里就觉得张兰爱搬弄是非,可没想到这次竟然敢编排林晚秋和沈廷舟,要知道这夫妻俩现在可是村里的红人,多少人指着酱油坊过日子呢。
张二婶没敢停留,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刚到家,就忍不住跟自家男人念叨:“你知道吗?张兰刚才在家骂晚秋呢,说晚秋跟供销社主任不清不楚,还说廷舟是犯事躲回来的,这话要是传到晚秋耳朵里,非得闹翻天不可!”
她男人正蹲在灶门口烧火,闻言手一抖,柴火掉了一地:“你可别跟着瞎传,晚秋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她办酱油坊给多少人带来了好处,张兰那是自己没捞着好处,故意造谣呢!”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明白,村里的闲言碎语最是可怕,一旦传开来,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果然,没过两天,关于林晚秋的谣言就像长了翅膀,在红旗生产大队里传开了。有人说她为了拿到订单,在供销社跟王主任单独相处到半夜;有人说沈廷舟根本不是假死,是在部队犯了错误被开除,不敢跟外人说;还有人说酱油坊的秘方是她偷来的,不然凭她一个乡下妇女,怎么可能酿出那么好的酱油。
这些谣言像一层阴霾,笼罩在村子上空。原本热闹的酱油坊,最近几天也变得有些冷清。之前跟林晚秋关系不错的几个年轻媳妇,见到她时眼神躲躲闪闪,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地打招呼;挑豆组的几个妇女干活时也没了往日的劲头,时不时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林晚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她知道这些谣言肯定是张兰传出来的,可她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谣言就发酵到了这个地步。这天傍晚,她正带着大家给酱油装瓶,见李婶总是唉声叹气,忍不住走过去问道:“李婶,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是家里有困难,您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李婶抬起头,看着林晚秋真诚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红:“晚秋啊,婶子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村里那些闲话......”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有人说你为了订单跟王主任......还有人说廷舟他......这些话太难听了,婶子听着都替你委屈。”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扯出一个笑容:“李婶,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总有一天大家会明白的。”话虽这么说,可她知道,光靠嘴说是没用的,必须拿出证据,才能彻底粉碎这些谣言,不然不仅会影响酱油坊的生意,还会让沈廷舟的名声受损。
沈廷舟最近也察觉到了村里的异样,每次他去公社拉物资,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天晚上,他从公社回来,见林晚秋坐在炕边发呆,手里还攥着装酱油的瓷瓶,眼神里满是疲惫。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别想太多,那些谣言我已经知道了,是张兰传出去的。”
林晚秋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我不怕别人说我,可我担心这些话会影响酱油坊的生意,还会让你受委屈。你本来就是因为任务假死,要是被人误会成犯了错误,以后想归队都难。”
沈廷舟心里一暖,将她揽进怀里:“别担心,我已经跟公社书记赵同志沟通过了,他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会帮咱们澄清的。至于张兰,她既然敢造谣,就必须付出代价。”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记得之前赶工酿酱油时,你去叫张兰帮忙,每次都让念安记了下来,还有邻居可以作证,这些都是她偷懒的证据。只要把这些证据摆出来,她的名声自然就臭了。”
林晚秋眼睛一亮,是啊,她之前怕自己忘了去叫张兰的次数,特意让念安用小本子记了下来,每次去的时候还有邻居在场,这些都是铁证。她从枕头底下翻出那个小本子,打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四月初五,娘去叫大伯母帮忙,大伯母说小弟发烧,不去;四月初七,娘又去叫大伯母,大伯母说要去娘家,不去;四月初十,娘第三次去叫大伯母,大伯母说头疼,不去。”
看着这些稚嫩的字迹,林晚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念安虽然年纪小,却比张兰这个大人还要懂事。她紧紧攥着小本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明天我就去找村长,把这些证据摆出来,让大家看看张兰的真面目。她不仅偷懒,还造谣污蔑我和你,绝不能让她得逞!”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晚秋就抱着小本子去找村长了。村长李大爷正在院子里喂鸡,见林晚秋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鸡食盆:“晚秋,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晚秋将小本子递给村长,又把张兰造谣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红着眼眶道:“李大爷,我办酱油坊是想带着大家一起致富,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可张兰不仅自己不干活,还到处造谣污蔑我和廷舟,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以后谁还敢跟我一起干?酱油坊要是黄了,大家的生计可就没着落了。”
村长接过小本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记录,又想起最近村里的谣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晚秋,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张兰这女人太不像话了,自己懒还见不得别人好,必须让她给你道歉,还要在全村人面前澄清谣言!”
当天上午,村长就召集了全村人在晒谷场开会。晒谷场中央的老槐树下摆了张桌子,村长坐在桌子后面,林晚秋和沈廷舟站在一旁,张兰则被村长的儿子拉着,站在人群前面,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村民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村长突然召集大家开会是为了什么。李婶站在人群里,心里暗暗替林晚秋着急,希望她能拿出证据,彻底粉碎那些谣言。王大婶怀里抱着小孙子,眼神里满是期待,她还等着酱油坊发工钱,给小孙子买红糖呢。
村长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说。最近村里有些闲话,说晚秋为了拿到供销社的订单,跟王主任不清不楚,还说廷舟是犯了错误躲回来的。这些话都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故意造谣!”
他顿了顿,拿起手里的小本子,举起来给大家看:“这是念安记的本子,上面清楚地写着,之前酿酱油赶工的时候,晚秋三次去叫张兰帮忙,张兰每次都找借口推脱。现在酱油坊能挣钱了,她又想加入,被拒绝后就到处造谣,这种行为太可耻了!”
村民们听了,都惊讶地看向张兰,眼神里满是鄙夷。之前那些相信谣言的人,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纷纷指责张兰:“没想到张兰是这种人,自己懒还造谣!”“就是啊,晚秋带着咱们挣钱,她不感激就算了,还到处说坏话,太过分了!”“必须让她给晚秋道歉,还要澄清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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