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朝阳刚跃过东边的山梁,金色的光芒便如流水般漫过红旗生产大队的晒谷场,将场边的老槐树叶子照得透亮,叶脉纹路清晰得仿佛能数出根数。晒谷场中央早已围满了村民,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清晨的雀鸣,随着微风四处飘散。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老槐树下那张临时搭起的木桌旁,桌上摊着一个泛黄的小本子,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念安的记录”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林晚秋站在桌旁,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浅蓝布褂,衣角被晨风轻轻吹动。她双手微微攥着,掌心沁出了细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想到这些天因谣言受的委屈,以及乡亲们被误导的模样,心里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沈廷舟站在她身旁,身姿挺拔如松,深邃的目光扫过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形中给了林晚秋莫大的支撑。
村长李大爷坐在木桌后,手里拿着旱烟袋,却没点着,眉头紧锁着敲了敲桌面:“都静一静!今天把大伙儿叫来,是要给晚秋和廷舟一个公道,也给咱们全村人一个明白!”他的声音洪亮,像敲钟一样,瞬间压下了场中的议论声,“最近村里传的那些闲话,说晚秋用不正当手段拿订单,说廷舟是犯了错躲回来的,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今天咱们就掰开揉碎了说清楚!”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站在人群前面的张兰。张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衫,头发虽然梳得整齐,却掩不住脸上的慌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躲到丈夫沈老大身后,却被沈老大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沈老大此刻也是一脸铁青,他昨天晚上才从村长那里知道,张兰说的那些话全是瞎编的,心里又气又悔,哪里还愿意护着她。
张兰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声音发颤:“李大爷,我......我没造谣,那些话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村长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那个小本子,递到张兰面前,“那你看看这个!这是念安记的,上面写着四月初五、初七、初十,晚秋三次去叫你去酱油坊帮忙,你每次都找借口推脱,一会儿说孩子发烧,一会儿说要回娘家,一会儿又说头疼。你倒是说说,这也是听别人说的?”
张兰的目光落在小本子上,看到那些稚嫩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纸一样没有血色。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日子,她根本不是真的有事,而是觉得酿酱油又累又没好处,不如在家歇着,没想到林晚秋竟然让念安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张兰,我三次叫你帮忙,每次都带着念安去,邻居张二婶、王大叔都能作证。你说你孩子发烧,可我第二次去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家小子在院子里追着鸡跑,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你说要回娘家,可我后来问了你娘家嫂子,她说那天你根本没回去;你说头疼,可我路过你家门口时,还听到你跟人说笑的声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张二婶和王大叔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酱油坊刚起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有多难,缺人手、缺物资,我和廷舟带着乡亲们没日没夜地干,就盼着能早点把酱油酿出来,让大家都能挣点钱补贴家用。可你呢?不仅不帮忙,还在背后造谣,说我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拿订单,说廷舟是犯了错回来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乡亲们吗?”
张二婶这时也站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洗完的菜篮子,声音清脆:“我作证!四月初五那天,我正好在门口择菜,看到晚秋带着念安去张兰家,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后来我还问晚秋怎么了,晚秋说张兰说孩子发烧,没法去帮忙。可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张兰家的小子在院子里跑,还跟我家丫头抢糖吃,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还有四月初十那天,我路过张兰家门口,听到她跟她娘家妹妹在屋里说笑,说酿酱油又脏又累,傻子才去干。”王大叔也跟着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满,“当时我还纳闷,晚秋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帮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张兰自己懒,还见不得别人好!”
村民们听了,顿时炸开了锅。之前相信谣言的人,此刻都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那些一开始就不相信的人,更是义愤填膺地指责起张兰来。
“没想到张兰是这种人!自己懒就算了,还造谣污蔑别人!”
“晚秋带着咱们挣钱,她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背后捅刀子,太过分了!”
“之前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有证据有证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让她给晚秋和廷舟道歉!”
张兰被大家说得无地自容,头垂得低低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鄙夷的、有愤怒的、有失望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老大站在一旁,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对她彻底失望了。
林晚秋看着张兰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唏嘘。她知道张兰本性不坏,就是太贪财、太懒惰,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必须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不然以后还会犯同样的错。
“张兰,”林晚秋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是要故意为难你,只是想让大家知道真相。你造谣不仅伤害了我和廷舟,还让乡亲们对酱油坊产生了误会,影响了大家的生计。现在证据摆在面前,你总该给我、给廷舟、给全村人一个说法吧?”
张兰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晚秋,廷舟,我错了......我不该撒谎不去帮忙,更不该造谣污蔑你们......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晚秋没有用不正当手段拿订单,廷舟也不是犯了错回来的......”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我就是看到大家都能从酱油坊挣钱,心里嫉妒,又觉得没面子,才说了那些混账话......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村长见张兰承认了错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敲了敲桌面:“知道错了就好!晚秋和廷舟大人有大量,可能会原谅你,但你得给全村人保证,以后再也不搬弄是非,不造谣生事!还有,你得帮酱油坊干半个月的活,算是弥补你之前的过错,工钱就当是给晚秋和廷舟的补偿!”
张兰连忙点头,擦了擦眼泪:“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造谣了,我一定好好帮酱油坊干活,弥补我的过错!”
村民们见张兰真心认错,也不再过多指责。李婶走上前,拉着林晚秋的手,满脸歉意:“晚秋,之前是婶子糊涂,听信了谣言,对你有误会,你可别往心里去。以后婶子一定跟着你好好干,谁要是再敢说你的闲话,婶子第一个不答应!”
“是啊,晚秋,我们都相信你!”王大婶也凑了过来,怀里抱着的小孙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眨着眼睛,“以后酱油坊有什么活,你尽管吩咐,我们保证好好干!”
林晚秋看着大家真诚的笑脸,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她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大家的信任!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一起把酱油坊办好,让咱们红旗生产大队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春天里的惊雷,驱散了之前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阴霾。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酱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沈廷舟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晚秋的肩膀,低声说:“辛苦了。”
林晚秋转过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摇了摇头:“不辛苦,有你在,有大家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时,村长的儿子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村长:“爹,公社赵书记让人送来的,说有急事找廷舟哥。”
沈廷舟心里一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说关于他之前执行任务的一些疑点,有了新的线索,让他尽快去公社一趟。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一直没放弃调查当年任务的真相,现在终于有了线索,而且看赵书记的语气,这线索恐怕不简单。
他将纸条递给林晚秋看了一眼,低声说:“我去公社一趟,你在家等着我,有什么事随时让念安去找李婶。”
林晚秋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担忧:“你小心点,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沈廷舟嗯了一声,又跟村长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朝着公社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快,背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不容阻挡的坚定。林晚秋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次能查到有用的线索,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晒谷场的人群渐渐散去,大家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张兰低着头,跟在李婶身后,准备去酱油坊干活,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她知道,只有好好干活,才能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重新赢得大家的信任。
林晚秋收拾好桌上的小本子,放进布兜里,然后牵着闻讯赶来的念安的手,慢慢往家走。念安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娘,大伯母是不是知道错了?”
林晚秋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是啊,大伯母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干活的。念安,你记的这个小本子,可是帮了娘大忙了,谢谢你。”
念安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缺了一颗门牙的小豁口:“娘,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以后还要帮娘记录,帮娘干活!”
林晚秋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心里充满了温暖。她知道,虽然这次的谣言风波过去了,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和沈廷舟。尤其是沈廷舟要去调查当年的任务,肯定会遇到危险。但她不怕,只要一家人同心协力,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回到家,林晚秋把小本子仔细收好,然后开始准备午饭。锅里的玉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站在灶台边,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想着沈廷舟去公社的事,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期待——她相信,沈廷舟一定能查到真相,而他们的日子,也会像这锅里的玉米粥一样,越来越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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