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海的咸风被月影银灰色的翅翼撕开,在周浩耳边化为持续的呼啸。他伏在龙背上,感受着身下强健肌肉的起伏与鳞片传来的微凉。下方无垠的墨蓝已逐渐被一片黄绿交错、尘土飞扬的海岸线取代,空气中开始混杂着焦糊、香料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庞大人口聚集地的复杂气味。
奴隶湾,到了。
他们降低高度,沿着海岸线飞行。战争的创伤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焚毁的村庄只剩下焦黑的骨架,荒芜的田地里散落着生锈的兵器与无人掩埋的尸骸,许多尸体上还残留着锁链的痕迹。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中,又顽强地滋长着一种混乱而灼热的生机——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们,如同迁徙的蚁群,在废墟上搭建着简陋的窝棚,簇拥在飘扬着简单红旗的据点周围。那旗帜上没有任何复杂的纹章,只有一片醒目的赤红,象征着最直接的“解放”。
“父亲,很多很多人……他们很饿,也很……高兴?”月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困惑。它紫晶般的眼眸能洞察极远,也能模糊感知到大规模人群混杂的情绪——绝望与希望交织。
“他们在争夺活下去的方式,小家伙。”周浩拍了拍它的脖颈,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地,“旧的锁链被打碎,新的秩序还未建立。这就是阵痛。”
根据烟柱的方向和人群的流向,他们很快锁定了弥林城——那座由巨大金字塔统治的城市。昔日吉斯鹰身女妖的旗帜已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面面简单的红旗,在干燥的热风中猎猎作响。然而,城市外围,却如同恶疮般分布着密密麻麻、军容严整的营寨。那些旗帜上绣着渊凯的鹰身女妖、阿斯塔波的鞭子以及其他一些凶猛的佣兵团徽记(如泰坦私生子、长枪团等)。这是奴隶湾本地城邦组成的联军,旨在扑灭丹妮莉丝掀起的解放浪潮,夺回这座至关重要的城市。 围城与反围城的拉锯战,显然正处于最残酷的僵持阶段。
周浩没有贸然靠近城门。他驾驭月影,降落在城外一座可以俯瞰全局的、布满风蚀岩的荒山上。
“在这里等我,绝对隐蔽。除非我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不要现身。”周浩仔细叮嘱,将一件宽大的深色斗篷披在身上,用尘土抹脏了脸和手。月影低吼一声表示明白,庞大的身躯巧妙地缩进岩石的阴影中,银色的鳞片光泽瞬间黯淡,与周遭的灰褐色岩石融为一体,仿佛一块亘古存在的巨石。
周浩如同幽灵般,沿着干涸的河床和废墟的阴影,潜入弥林城外的巨大营地。这里鱼龙混杂,各种口音的高等瓦雷利亚语方言、吉斯语、多斯拉克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嗡嗡的声浪。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炊烟、草药和未散尽的血腥味。获得自由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摆脱枷锁的喜悦,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生存资源匮乏引发的焦虑。他看到有人在分发稀薄的粥汤,有人在简陋的工棚里打造武器,也有人在为了一小块地盘而争吵。
他默默地行走,倾听,观察。他听到人们用敬畏的语气谈论“龙之母”、“弥莎”、“银发女王”;也听到担忧的低语,关于城墙外的“渊凯主子”和“佣兵的刀剑”。他了解到,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那位流亡的坦格利安后裔,劳勃·拜拉席恩倾尽全力想要灭绝的“龙家余孽”—— 此刻正坐镇在最大的金字塔内,但她深居简出,由那些面无表情、纪律严明的无垢者层层护卫。
硬闯是自寻死路。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引起丹妮莉丝阵营核心人物注意,却又不会被视为威胁的、自然而然的契机。
机会在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降临。一队隶属于渊凯联军的佣兵斥候,周浩从他们的破烂盔甲和嚣张气焰可以辨认的出来,趁着天色昏暗,对营地边缘一个储存粮食的简陋仓库发动了突袭,意图抢夺食物并制造恐慌。哭喊声、斥骂声与刀剑碰撞声瞬间打破了相对的平静。
周浩恰好在附近。他没有动用那惊世骇俗的“气”,甚至没有拔出那柄不起眼的短刀。他只是如同鬼魅般切入混乱的战团,利用被能量潜移默化强化过的速度与反应,施展出精妙的、源于另一个世界的格斗技。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闪避、擒拿、关节技都精准无比,只听得几声闷响和痛呼,几名冲在最前面的佣兵便已手腕诡异弯曲、或肩关节脱臼,惨叫着摔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战斗在几分钟内结束。自由民们惊魂未定,看着这个突然出现、迅速解决危机后又悄然退到阴影中的东方人,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周浩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那些被抢回的粮食一眼,迅速消失在渐深的暮色中。但他知道,目击者中,一定有维持营地秩序的人——很可能是丹妮莉丝的人。
果然,第二天正午,当他正在帮助一个老妇人用简陋的草药处理伤口时,两个身影找到了他。一位是面容坚毅、身形挺拔、穿着彩绘胸甲的无垢者军官(灰虫子),另一位则是眼神锐利、饱经风霜、眉宇间带着忧虑与忠诚的流亡骑士(乔拉·莫尔蒙)。
“东方人,”乔拉爵士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慎,他用的通用语带着北境口音,“我们听说了昨晚的事。女王……对你很感兴趣。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浩心知肚明,这“感兴趣”背后,是九分的怀疑和一分因他的身手而产生的好奇。他平静地放下草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跟随他们走向那座巍峨的金字塔。
金字塔内部的奢华与外部营地的破败形成尖锐对比。他们穿过镶嵌着褪色琉璃的走廊,来到一个相对僻静、通风良好的偏厅,而非象征权力中心的主殿。显然,这仍是一次谨慎的、非正式的接触。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坐在一张简单的石椅上,银金色的长发在从高窗射入的光线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紫色的眼眸如同盛夏的星空,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注视着走进来的周浩。她比传说中更年轻,也更娇小,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仪和隐约的、因重重压力而产生的疲惫感,却无法掩饰。
乔拉爵士和灰虫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如同两尊沉默而可靠的守护神。
“你说你来自维斯特洛?”丹妮莉丝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她的通用语非常标准。
“我曾是临冬城艾德·史塔克公爵的宾客,陛下。”周浩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略带东方色彩的礼节。
“史塔克……”丹妮莉丝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古老家族的认知,或许还有一丝因她兄长雷加与莱安娜·史塔克往事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但更多的是冷静的审视,“我听说他死了,死在君临。”
“死于背叛,陛下。”周浩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死于如今坐在铁王座上的,兰尼斯特家族的阴谋。”
他抛出了第一个重磅消息,将话题引向共同的敌人。乔拉爵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显然在飞速评估着信息的真伪和背后的意图。丹妮莉丝的身体微微前倾:“兰尼斯特……那么,维斯特洛现在如何?”
“北境和河间地已拥立艾德公爵的长子,罗柏·史塔克为北境之王,起兵讨伐兰尼斯特。”周浩继续说道,同时密切注意着对方的反应,“战争已经爆发。”
这个消息让丹妮莉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维斯特洛的内乱,对于志在回归的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契机。但她立刻恢复了冷静:“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陛下,在维斯特洛,您并非没有潜在的朋友。”周浩缓缓说道,“史塔克家族重视荣誉,与兰尼斯特是死敌。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他们此刻也正面临巨大的危险,一场针对少狼主的、极其卑劣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他点到即止,没有透露红色婚礼的具体细节。信任需要逐步建立,一次性抛出所有底牌只会被视为危言耸听或别有用心。他要留下悬念,也要展示价值。
“阴谋?”丹妮莉丝追问,乔拉爵士也投来更加锐利的目光。
“我需要更可靠、更快速的信道,才能将关乎数千人生死的细节安全地送达北境。而在这之前,陛下,”周浩再次将话题拉回眼前,“您眼前的危机同样迫切。渊凯的围困看似强大,但他们的联盟并非铁板一块。佣兵为钱而战,而漫长的围城、匮乏的补给和低落的士气,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接着,周浩没有给出具体的战术方案,而是提出了一种战略思路:与其困守孤城,不如利用弥林城内被解放的、对本地地形极其熟悉的自由民,组成小股、灵活的精锐队伍,不断骚扰、袭击渊凯联军的补给线,打击其士气,让他们疲于奔命。这种非对称作战和发挥人民战争优势的理念,迥异于这个时代常见的正面军团对决,让乔拉爵士眼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而灰虫子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专注。
这次会面没有达成任何实质协议,更像是一次相互的试探与评估。丹妮莉丝赏赐了周浩一些银币和食物,允许他在城内相对自由的区域活动,但显然,他从此处于严密的、无形的监视之下。
周浩并不在意。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他需要的是时间,以及下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这粒种子在怀疑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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