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魏渊的值房内烛火通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青瓦,为这寂静的夜平添几分肃杀。值房内,紫檀木书案上摊开着一盘残局,黑白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魏渊执着一枚白玉棋子,久久未落。
大人,永昌侯已经招了。暗处传来低沉的声音,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已跪在案前。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魏渊执子的手微微一顿,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永昌侯供出,这些年通过兵部流出的军械,最终都流向了北疆。负责接头的,是太师府的一个管事,名叫赵福。
烛光摇曳,在魏渊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缓缓起身,走到雕花木窗前。雨丝密密地斜织着,远处太师府的灯火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如同暗夜中蛰伏的巨兽。
赵崇明这是要自掘坟墓。魏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传令下去,让都察院的李御史明日上奏,弹劾永昌侯贪墨军饷、倒卖军械。
黑影迟疑道:大人,若是动永昌侯,恐怕会打草惊蛇......
就是要打草惊蛇。魏渊转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蛇不出洞,我们怎么抓得住七寸?告诉李御史,奏章要写得狠,但证据要收着三分。
属下明白。黑影领命,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雨中。
次日五更,午门外已是灯火通明。文武百官在雨中等候早朝,油纸伞连成一片,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湿漉漉的光。魏渊站在廊下,远远望见赵太师的轿舆在护卫簇拥下缓缓行来。
魏公今日气色不错。赵太师在轿帘掀开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太师也是。魏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太师身后那些面色凝重的门生故旧。
钟鼓声起,百官整装入殿。金銮殿上,年轻的天子端坐龙椅,冕旒下的面容略显疲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都察院李御史应声出列:臣弹劾永昌侯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罪证确凿!说着呈上一本厚厚的奏章。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永昌侯扑通跪地,面如死灰。赵太师闭目养神,仿佛与己无关,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就在这时,兵部侍郎突然出列:陛下,臣要举发永昌侯与北疆戎族暗中往来!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赵太师猛地睁眼,目光如刀般射向兵部侍郎。魏渊垂眸静立,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退朝后,魏渊在宫门外拦住了步履匆匆的兵部侍郎:张大人今日之举,倒是让老夫意外。
兵部侍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魏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告诉赵太师,断尾求生固然是明智之举,但也要当心断尾之时,被人抓住把柄。
是夜,永昌侯在狱中的消息传来。魏渊得到禀报时,正在书房赏画。他轻轻卷起手中的《寒江独钓图》,对侍立的苏明远道:永昌侯一死,太师府那条线算是断了。
苏明远皱眉: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恰恰相反。魏渊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勾勒几笔,蛇既然已经出洞,就该收网了。
三日后,一队神秘人马趁着夜色潜入打更人衙门。雨水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每一步都在魏渊的算计之中。
来了。苏明远隐在暗处,低声道。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流淌,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就在那几个黑衣人即将得手之际,四周突然火把通明。魏渊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出,油纸伞在雨中缓缓旋转:放下证物,可留全尸。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一支弩箭已穿透他的手腕——正是魏渊提前布置的神机弩。
经审讯,这些黑衣人果然是太师府的死士。而他们奉命来盗取的,正是那本记录着太师府与北疆往来的账册。
大人,现在证据确凿,是否立即禀明圣上?苏明远问道。
魏渊望着窗外的雨幕,摇了摇头:时机未到。赵崇明在朝中经营数十载,根基深厚。仅凭这些,还动不了他。
次日,朝中接连发生了几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永昌侯世子因强占民田被革职,太师的一个门生因科举舞弊被查,就连宫中的董贵妃也因被移居别宫静养。
这些事单独看都不起眼,但连在一起,却让明眼人看出了端倪——这是在一步步剪除赵太师的羽翼。
是夜,魏渊独自在值房内对弈。棋盘上,白子已然形成合围之势。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棂,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人,赵太师递来拜帖,说明日要求见。门外传来通报声。
魏渊执子的手顿了顿,白子轻轻落在棋盘正中。
告诉他,明日午时,老夫在衙门恭候大驾。
棋子落定,杀局已成。窗外,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清冷的月光洒满庭院,也照进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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