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落下,夜色似乎都浓重了几分,为这即将到来的黎明,预先蒙上了一层肃杀的铁灰色。
次日清晨,奉天城外的校场被第一缕阳光染成了金色,却丝毫没有暖意。
三万奉军将士如三万尊沉默的雕像,矗立在广阔的场地上,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发出沉闷的呼啸。
这阵仗,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队伍的最前方,是新成立的三个特殊兵种。
左侧,是穿着卡其色制服、跨着崭新摩托的“铁骑队”,锃亮的排气管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冷光;右侧,是一身雪白、背着古怪喷雾器械的“防疫队”,和扛着铁锹、测绘仪器的“工程队”。
他们站得笔直,神情专注,与后方那些虽也军容整齐、但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匪气的老兵油子们,形成了鲜明又诡异的对比。
旧将们,那些跟着张作霖从草莽一路杀出来的兄弟,此刻都挤在观礼台的一侧,交头接耳,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乖乖,这什么情况?老七的摩托队真拉出来了?看着比洋人的还威风。”
“你看那帮穿白大褂的,背着个铁罐子,那是打仗的兵?咋看着像跳大神的?”
“别吵吵,都给老子闭嘴!”一名资历最老的将领低声呵斥,但他紧紧攥着腰间刀柄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看着那些新兵手里擦得锃亮的汉阳造,看着他们整齐划一到令人发指的步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这特么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奉军吗?
这还是那支靠着大刀片子和土枪拉起来的队伍吗?
这分明是准备碾碎一切的铁流钢军啊!
这大帅是开了什么科技挂?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一阵低沉而狂暴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压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张作霖身着笔挺的大帅服,骑在一匹神骏的纯黑战马上,不紧不慢地驶入校场。
而在他身后,整整一个连的摩托队呈V字形护航,引擎的咆哮声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新王的驾临。
旧将们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们见过张作霖阅兵,但从未见过如此排场!
这已经不是阅兵了,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力量展示,是一次毫不掩饰的肌肉秀!
张作霖骑马绕场一周,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苍老的脸。
最终,他在点将台前猛地一勒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全场鸦雀无声。
张作霖稳住战马,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整个校场:“弟兄们!自我张作霖当上这奉天督军,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但,好日子不能让咱们忘了自己是谁!我们是兵!是奉天的兵!”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可有些人的心,烂了!根,腐了!再这么下去,别说跟关内那帮孙子斗,咱们自己就得先烂死!所以,从今天起,我奉军,立三条铁律!”
他伸出三根手指,每一根都像是戳在众人的心尖上。
“第一!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上官的命令,就是天!阳奉阴违,拖延不办者——斩!”
“第二!军饷透明,足额发放!从军需处到伙夫班,谁敢伸手克扣一文钱,贪墨一粒米——诛!”
“第三!军民一体,秋毫无犯!谁敢仗着自己有杆枪,就去城里欺男霸女,骚扰百姓——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三条铁律,字字诛心。
尤其是后两条,几乎是把刀架在了所有旧将的脖子上。
人群中,好几位脑满肠肥的军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不就是要了他们的亲命吗?
张作霖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猛地拔高了音量,如同平地惊雷:“我知道,有人不服!有人觉得我张作霖忘了本!觉得我这规矩,是冲着老弟兄们来的!”
他话锋一转,眼中杀机毕现:“没错!老子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就在昨天,有位元老,妈了个巴子的,带着亲兵围了老子的督军府,拒不交出贪墨军饷的罪证,甚至还想煽动兵变!此人,就是你们的好榜样,马福祥马军门!”
“给老子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八名身材魁梧、杀气腾腾的宪兵从队伍后方推搡着一个人走上前来。
那人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服,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正是马福祥!
“张小个子!”马福祥一看到张作霖,双目瞬间赤红,如同困兽般咆哮起来,“你个白眼狼!你这是卸磨杀驴!老子跟你拎着脑袋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在新民府当马贼呢!没有我们这些老兄弟,你他娘的算个屁!”
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接着,他猛地转向那些脸色发白的旧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兄弟们!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他张小个子今天能这么对我,明天就能这么对你们!你们谁没吃过空饷?谁的腰包里没搂过钱?你们以为你们跑得掉吗?今天他敢杀我马福祥,明天就轮到你们挨枪子儿!他他妈这是要断了咱们所有人的活路啊!”
这番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旧将和他们麾下的老兵阵中轰然引爆。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噪音,一些士兵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呵。”张作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下一秒,他以快得让人看不清的动作,猛地从腰间拔出那把定制的毛瑟m1932手枪,手腕一抖,“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了马福祥的眉心。
全场死寂,连风都仿佛被这股凛冽的杀气冻住了。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再他娘说最后一遍。”张作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从今往后,我奉军,只认军令,不认资历!只认规矩,不认人情!谁敢倚老卖老,谁敢拉帮结派,谁敢违抗军令——老子不光毙了他,老子还要枪毙他全家!”
“你……你不敢……”马福祥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前所未有的恐惧终于淹没了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他能感觉到,张作霖不是在开玩笑。
“砰!”
一声枪响,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马福祥发出一声惨叫,左边肩膀炸开一团血花,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
还没等他倒地,又是一声枪响。
第二颗子弹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右大腿,他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懵了,尤其是那些刚才还在骚动的旧部,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杀鸡儆猴?
不,这是杀猴给所有的鸡看!
张作霖缓缓吹去枪口的青烟,脸上依旧是那副冷酷的笑容。
他再次举枪,瞄准。
第三枪,子弹擦着马福祥的脸颊飞过,将他鬓角的一缕白发削断,深深钉入他面前的地面,溅起的碎石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三枪过后,张作霖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枪,重新插入枪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屎尿齐流的马福祥,淡淡地说道:“老子今天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至于你儿子马占山,念在他年少无知,又是个人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流放漠北,戍边三年,以观后效。”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马福祥一眼,转而环视三军,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
“还有谁,想试试老子这三条铁律的威力?”
万籁俱寂。
三万人的校场,除了摩托车引擎依然在有节奏地低吼,如同蛰伏的野兽,再无一丝杂音。
当夜,督军府书房。
张作霖,或者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张山,独自一人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白天的血腥与喧嚣仿佛还在眼前,但他内心却一片平静。
突然,一阵只有他能听到的、如同电流炸裂般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骤然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言论“枪毙他全家”在三万奉军中同时达成“极致恐惧”与“极端崇拜”双峰值!】
【恭喜宿主!“影响力转化”功能正式解锁!】
【功能说明:宿主可通过重大事件或关键言论,积累在特定群体中的影响力(声望)。声望值可消耗,用于转化为临时的全军范围增益bUFF。可选bUFF包括但不限于:士气狂热(+20%)、训练效率(+50%)、忠诚度临时固化、战场反应速度提升等……】
张山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来了,这才是他敢于行此险招的最大底牌。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庭院里,月色如水。
白天的旧将之一,以勇猛和鲁莽着称的吴俊升,此刻正笔直地跪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对着书房的方向,声嘶力竭地高喊:“大帅!我吴俊升以前是猪油蒙了心,是个睁眼瞎!从今往后,我这条烂命,就是大帅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而在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新派军官的代表,郭松龄,正静静地站着。
他没有像吴俊升那样表忠心,只是默默地望着书房窗户上那道挺拔的剪影,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兴奋:“此人……行事狠绝,布局深远,已非草莽土匪之流,真乃一代枭雄。”
更远处的奉天城门口,一骑快马正踏着月色向北疾驰。
马背上,年轻的马占山背着一个简陋的行囊,在即将出城的那一刻,他猛地回头,望向城中那片璀璨的灯火,眼中燃烧着不屈与滔天的恨火。
对于这一切,书房内的张山仿佛一无所知,又仿佛尽在掌握。
吴俊升的彻底臣服,郭松龄的重新评估,马占山的远走与仇恨……这些,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院中的喧嚣与远方的恨意,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弦。
他缓缓拉上了窗帘,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白天的表演已经落幕,那些枪杆子和嘴皮子的功夫,只是为了摆平桌面上的棋子。
现在,夜深人静,是时候看看自己手里真正的底牌了。
他转身,目光投向书房角落里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巨大书架,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喧嚣落幕,好戏才刚刚开场。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老子有系统,颤抖吧小鬼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