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大师那番恳切的请求话音才落,叶胡来那尖利刻薄的声音便如同淬毒的冰棱,骤然刺破店内紧绷的空气:
“秃驴!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座铜钟既在罗浮山脉出,就该归属我道家祖庭!什么狗屁延祥古寺,早就成了断壁残垣!”他手中拂尘猛地一甩,几乎抽在谭国华身上,三角眼里闪烁着赤裸裸的贪婪和一种居高临下的霸道,“小子!”他猛地转向陈云,颐指气使,“别听这老秃驴信口雌黄!这铜钟,打根上起就是咱们全真教派九天道观的镇山法器!今天咱们不是来讨价还价的,是来通知你——物归原主!识相点,立刻让人装车送去罗浮山!”
这番颠倒黑白、咄咄逼人的话语,不仅让明智大师身后那群涵养深厚的僧人齐齐怒目而视,连站在一旁的谭国华都气得脸色发青,拳头捏得死紧。明智大师的耳垂微微颤动了一下,面上悲悯之色更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叶道长,历史自有公论,延祥古寺旧址、历代典籍,皆清楚记载此钟乃梁武帝为敝寺钦铸之景泰梵钟,其形制、重量、铭文纹饰,更是分毫不差…”
“巧舌如簧!证据呢?”叶胡来粗暴地打断,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得意,三角眼瞥向一直神色莫辨的文物局局长龙文江,“龙局长,你可是代表政府来主持公道的!是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古籍’,还是信咱们省文物厅刚下发的、白纸黑字的正式公函?!”
龙文江被点名,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权衡的游移。他清了清嗓子,从身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红头文件,带着几分刻意展示的姿态,“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这个…陈先生,”龙文江避开众人锐利的目光,对着陈云,语气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无奈,“你这边发现的青铜重器,意义非凡,经过我省文物厅专家组紧急研判,并充分考虑到罗浮山道教文化的历史延续性,已经正式行文确认——该青铜钟应与罗浮山道教文化圣地渊源深厚,归属权划归全真教派九天道观。”他顿了顿,似乎想缓和些,声音却更加生硬,“这是…省厅的决定,也是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维护社会和谐的重要举措。请陈先生…以大局为重,配合移交!”
红头文件如同无声的判决书,赫然躺在冰冷的柜面之上。“省厅决定”几个字仿佛带着千斤重量,瞬间压垮了佛门众僧脸上的最后一丝期望。明智大师身后的高僧们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一阵低沉压抑的斥责声响起:
“荒诞!”
“文物局岂可如此指鹿为马!”
“罗浮山道教圣地?九天道观连片瓦都没了!此乃赤裸裸的巧取豪夺!”
场面瞬间濒临失控!龙文江带来的几名工作人员紧张地往前站了一步,形成无声的威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一触即发的戾气。
叶胡来见状,更是志得意满,阴鸷的目光如同毒蛇缠上陈云:“小子,看到了吗?天大地大,国法最大!赶紧叫你这小店的人腾地方,手脚麻利点,把这钟给我装上!耽误了道家迎接法器的吉时,这因果…你可背不起!”
他身后那些道士也纷纷向前,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胁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云身上。谭国华急得额头冒汗,欲言又止;明智大师闭目合十,诵经声带着沉痛的悲悯;陈远和黄东等人拳头紧握,几乎要按捺不住;白龙江庞大的身躯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怒狮。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刹那——
“且慢!”
一个冷冽、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女性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笔挺蓝色检察官制服、面容英气冷峻的女子排开人群走了进来!正是叶灵芳!
她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锁定神色微变的龙文江,手中高高举起另一封同样是红头、却加盖了更加醒目鲜红印章的特急公文!
“龙文江局长!”叶灵芳声音如同敲击冰面,“接国家安全部与国家最高文物主管部门联合特急令!现正式通知你市文物局,关于原罗浮山延祥古寺景泰梵钟归属判定存在重大历史疑点,相关地方政府前函作废!该青铜重器及其所有权人陈云的一切事宜,即刻起,由国家安全部驻粤东特派员办公室专项接管协调,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以危害国家文物安全罪论处!”
特急公文的鲜红印章在灯光下刺目灼眼!那“国家安全部”的抬头如同九天惊雷,狠狠炸在龙文江头顶!他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刷地一下浸透了后背!刚拿出的那份省厅文件,此刻在叶灵芳手中的“特急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叶胡来嚣张的气焰像是被瞬间泼了一盆冰水,冻僵在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公文,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龙文江,三角眼里的得意尽数化为惊疑和恐慌。“不可能!龙局长…”他嘶哑着还想挣扎。
“国安部特急令在此!执行人叶灵芳!”叶灵芳根本不看他,声音如同冰河裂开,带着凛冽的寒气,“龙局长,立刻带你的人离开!再逗留此地,构成妨碍公务!叶胡来道长,若有任何疑问,可让你的弟子去国保局信访处咨询!记住,现在、立刻、退!”
“特派员”三个字重如千钧!龙文江哪里还敢多留一秒?手忙脚乱地收起他那份废纸文件,对着手下和脸色灰败的叶胡来低吼一声:“走!快走!”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在围观群众惊愕的注视和叶灵芳冰冷的逼视下,狼狈不堪地挤出了“天下藏珍”的大门。
店内瞬间恢复了寂静,针落可闻。
只剩下叶灵芳笔直的身影,以及那封似乎还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特急令。
明智大师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叶灵芳深深一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代延祥古寺,谢过国法主持公道!谢过特派员!”他身后所有僧人齐齐躬身,一片肃穆。
陈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了然:沈老爷子出手了!这一局,佛门占了国法的“势”,而代价…必然需要他陈云拿出足够分量的东西去交换。
叶灵芳将特急令收起,目光转向陈云,冰冷稍缓,低声道:“老爷子让我带句话——‘青铜钟暂留你店。佛门之事,他会给个答复。’”
陈云微微点头:“替我谢谢沈老。”他目光扫过外面被驱散的人群,落在远处那尚未完全消失的、全真教道士仓皇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凉的弧度,凑近叶灵芳耳边,低语道:
“也告诉老爷子一声,那个叫叶胡来的老道…他的儿子叶问天…很有意思。”
“全真教‘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觉得…他可能对咱们的‘伦敦之行’,会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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