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郡的“双头统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继续维持着。陈盛全与吴广德都清楚,此刻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反而会让虎视眈眈的楚王、周恒乃至汝南王残部有机可乘。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暗地里则加紧了招兵买马、充实实力的步伐。
陈盛全在陆地上广招流民,收编小股土匪,以其麾下八千老兵为骨架,迅速扩充着陆师规模,同时也没忘记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哪怕规模尚小的内河水军。他打着“讨贼将军”的旗号,在控制区域内征收赋税,虽手段粗暴,倒也勉强维持着军需。
吴广德则利用掌控水道的优势,大肆劫掠往来商船,收取高额“保护费”,财富积累迅速。他用这些钱财招募沿海破产渔民、亡命之徒,打造和购买更多船只,尤其是适合内河作战的快船和部分能够运载兵员的艨艟。他的水师愈发壮大,在淮河、睢水流域,已无人能撼动其霸主地位。
这一日,陈盛全在钟离县帅府设宴,邀请吴广德前来商议下一步大计。酒过三巡,陈盛全屏退左右,只留侯五作陪,他看向吴广德,神色“诚恳”地说道:
“吴大帅,如今你我兄弟兵强马壮,这临淮一隅之地,终究是池浅难养蛟龙。长久困守于此,非良策啊。”
吴广德剔着牙,眯眼笑道:“陈将军有何高见?莫非是想再啃下周恒一块肉,或者去碰碰楚王的硬骨头?”
陈盛全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周恒、楚王,固然是肥肉,但硬骨头难啃,即便拿下,也必然损失惨重,且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兄弟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猛地点向西北方向:“我们,为何不往那里打?”
吴广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一凝:“洛阳?”
“正是洛阳!”陈盛全语气亢奋起来,“嫪独一个江湖草寇,都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我兄弟手握重兵,为何不能?即便……即便暂时无法掌控朝廷,若能兵临城下,逼那嫪独给我们兄弟封个大大的官爵,比如让你我并列为公侯,甚至节度使,岂不胜过如今这不清不楚的‘将军’、‘大帅’之名?广德兄弟,你难道不想有个堂堂正正、光宗耀祖的官身吗?”
吴广德闻言,心中猛地一动。官身,这正是他这等出身草莽之人内心深处的一份渴望。尽管如今称霸一方,但“海贼”、“私盐贩子”的出身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若能得朝廷正式册封,哪怕是傀儡朝廷的册封,其意义也截然不同。这不仅能洗刷出身,更能极大地稳固内部人心,吸引更多人才来投。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提出了现实问题:“陈兄志向高远,兄弟佩服。只是,洛阳路远,中间还隔着汝南王的地盘,更何况楚王、周恒岂会坐视我们北上?若是他们趁机断我后路,或是与洛阳前后夹击,我等危矣。”
陈盛全似乎早有准备,说道:“广德兄弟所虑极是。所以,在北上前,我们必须先做两件事:第一,彻底打疼、甚至消灭汝南王赵渊,扫清北上的陆路障碍,也能获取其地盘钱粮以充军资。第二,严密防备楚王和周恒!尤其是你的水师,必须牢牢锁住淮河一线,绝不能让楚王水师溯流而上,威胁我军侧后。只要后方稳固,我们便可挥师北上,直扑洛阳!届时,天下震动,谁敢小觑你我兄弟?”
吴广德听着陈盛全勾勒的蓝图,眼神变幻不定。进攻洛阳,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惊人。这不仅能实现陈盛全的政治野心,也能满足自己对“官身”的渴望。更重要的是,如果计划成功,他们在联盟中的话语权将大大增加。
思虑再三,吴广德猛地一拍桌子:“好!就依陈兄之言!先打汝南王,再图洛阳!老子也想尝尝,这朝廷大员的官服,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一场更加宏大的军事冒险,就在这各怀心思的盟约中定了下来。陈盛全意在掌控朝廷,获取大义名分;吴广德则看重官方认证,洗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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