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内乱的消息,如同投入池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自然也扩散到了与之接壤、且关系一直微妙的陇右节度使慕容岳耳中。
金城,陇右节度使府内。
慕容岳抚摸着浓密的胡须,眯着眼睛,听着下属关于河西、北庭、河东乃至朔方动向的汇报。他那张饱经风霜、带着胡人血统特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帅心中正在飞速盘算。
“大帅!”一员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的将领按捺不住,猛地出列,声如洪钟,正是慕容岳麾下以勇猛善战着称的将领马越。“薛铭那厮终于遭了报应!河西如今乱成一锅粥,北庭的马渊、河东的柳承裕,还有朔方的林鹿,个个都磨刀霍霍,想把河西给生吞活剥了!这等盛宴,岂能少了我陇右儿郎?”
马越越说越兴奋,脸上泛着红光:“大帅!河西走廊,富庶之地,丝路咽喉!若能夺其西部数郡,控扼商道,我陇右何愁不强?末将愿率本部精兵,为大王前驱,定叫那些河西崽子知道我陇右铁骑的厉害!”
帐内其他将领也被马越的情绪感染,纷纷请战。他们早就对河西的财富和战略地位眼热不已,以往碍于薛铭的强势和各方平衡,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机会送上门来,岂能错过?
慕容岳缓缓睁开半眯的眼睛,精光一闪而逝。他何尝不想分一杯羹?陇右地处四战之地,西有吐蕃不时骚扰,东、北、南三面皆与强邻接壤,若能夺取河西西部,不仅能让陇右拥有更广阔的战略纵深和财源,更能极大地改善地缘态势。
但他比马越想得更深。北庭马渊如狼,河东柳承裕似狐,朔方林鹿更是潜渊之龙,没一个是易与之辈。贸然卷入,很可能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马越!”慕容岳沉声道,“你的勇武,本帅深知。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河西西部与陇右接壤的区域:“我军若动,目标当在张掖、酒泉诸郡。此地远离凉州核心,张骏、程立内斗正酣,未必能顾及。且此地商旅往来频繁,若能控制,利益巨大。”
他顿了顿,下令道:“马越,命你为西征都督,率一万五千步骑,前出至边境,做出威压之势。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威慑!是趁乱取利!而非与北庭、朔方等强敌硬碰。可先遣使招降张掖、酒泉等地守将,许以重利,若能不成而屈人之兵,则为上策。若其不降,或北庭、朔方插手,则需审时度势,不可浪战!”
“末将明白!”马越虽然觉得不够痛快,但也知道大帅的考量,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对功勋和财富的渴望,“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为我陇右,拿下张掖、酒泉!”
随着慕容岳的决定,陇右这台战争机器也开始了运转。马越迅速集结兵马,陇右与河西的边境线上,顿时也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至此,河西之地,已然被朔方林鹿、北庭马渊、河东柳承裕、陇右慕容岳四方势力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团团围住,如同四头饥饿的猛虎,盯上了一只病入膏肓、内部还在自相残杀的巨兽。
凉州城内,无论是张骏一派还是程立一派,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内斗在生存危机面前,似乎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但积怨已深,想要立刻团结一致对外,又谈何容易?
河西,这个曾经雄踞西北的强藩,正面临着立镇以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一场围绕着河西瓜分的大戏,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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