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共……”
沙悟净最后几个破碎的字眼,抽干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机与魂魄之力,头颅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他体内那纠缠不去的污秽黑气,在我持续不断的混沌气息净化下,终于如同退潮般节节消散,只留下一具布满伤痕、魂魄枯竭的躯壳,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仍有生机。
然而,危机并未随黑气消散而解除。
禹王碑爆发出的玄黄气柱与那只“空无”构成的巨手死死僵持,两股极致力量相互碾压、侵蚀,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能量的湮灭与飞溅。整个独立域场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晃动,脚下原本坚实的岩石触感开始变得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崩解坍塌。碑身上流转的古老字迹光芒明灭不定,那层布满纹路的“膜”后方,被锁链缠绕的庞大轮廓在“空无”的映衬下愈发清晰,散发出一种亘古长存、带着蛮荒野性,却又充满极致暴戾与不甘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即将苏醒。
水神共工?!
那位上古时代因争位失败,怒触不周山,致使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引发滔天洪水的狂暴水神?他竟被镇压在此处?被禹王以自身魂灵铸就的石碑,锁在这流沙河底的幽渊之中,与那“空无”之力相伴万载?
难怪这流沙河天生凶戾,吞噬万物生机,原来河底深处竟镇着这样一位上古凶神!那控制沙悟净、侵蚀其神魂的黑气,莫非是共工被镇压万载后逸散出的残念,或是有后来者借助他的力量,试图破坏禹王的封印?
念头在脑海中飞速转动,那只“空无”之手突然发力,掌心涌动出更加浓郁的死寂之力,玄黄气柱竟被它强行压制得向后弯曲,禹王碑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呻吟,碑身上流转的字迹光芒也黯淡了几分。这“空无”之力的霸道程度,远超预期,连禹王以身魂所化的万古封印都能撼动!
“碑的力量在减弱,撑不住了!”敖倾急声喊道,她周身冰蓝龙气毫无保留地全力输出,化作一道粗壮的龙形光柱,协助玄黄气柱抵挡“空无”之手的压迫,但在那无坚不摧的死寂之力面前,依旧如同螳臂当车,难以逆转颓势。
绝不能让它彻底突破封印!
我目光一厉,不再保留实力。体内沉淀的那缕来自“钥匙”碎片的终结气息被瞬间引动,与混沌本源相互交融,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凝练流光。这道流光并未直接攻向那只“空无”之手,而是调转方向,直接轰向摇摇欲坠的禹王碑!
敖倾见状,龙目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不解我的用意,但她并未贸然阻拦,只是加大了龙气的输出,死死稳住防线。
灰蒙蒙的流光精准撞入碑身,那即将黯淡的玄黄之气如同被注入了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活力,瞬间暴涨数倍,光芒再次变得炽烈!但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玄黄之色,其中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灰暗,带着一种“终结”与“镇压”并存的矛盾意蕴,既保留了禹王封印的核心,又增添了克制“空无”的死寂特性。
“嗡——!”
禹王碑发出震彻寰宇的剧烈震颤,碑身上的古老碑文仿佛彻底活了过来,不再是固定的字迹,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动的金色符印,如同无数条坚韧的锁链,密密麻麻地缠绕上那只“空无”之手。这一次,符印不再仅仅是与“空无”相互湮灭,而是带着一种“划定界限”、“宣告终结”的决绝力量,开始强行将那只侵入的“空无”之手,一点点逼退回幽渊的缝隙之后!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穿越万载岁月的咆哮,透过那幽渊缝隙,直接冲击着我们的神魂,震得我与敖倾气血翻涌,耳边嗡嗡作响。那是共工的意志!他被这突然加强的封印彻底激怒,积攒万载的怨恨与暴戾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整个独立域场再也支撑不住两股恐怖力量的碰撞,开始大面积崩塌,原本厚重的黑暗如同玻璃般碎裂,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域场破碎的缝隙中疯狂倒灌而入,瞬间淹没了脚下的岩石。那层布满纹路的“膜”在共工的咆哮与“空无”的冲击下,终于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然而,预想中“空无”之力彻底宣泄而出的景象并未出现。在“膜”碎裂的瞬间,我清晰看到缝隙之后,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景象——无数根粗大无比、闪烁着幽蓝幽光的锁链,纵横交错,如同天罗地网,死死缠绕着一个模糊不清、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蓝色身影。那身影覆盖着厚重的鳞片,每一次轻微的挣扎,都引得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散发出镇压万古的沉重气息。而那片“空无”,更像是从这被锁住的庞大身影后方渗透过来的背景,并非其本身的力量。
禹王碑的玄黄光芒死死定住了缝隙的边缘,形成一道临时的能量屏障,阻挡着“空无”之力的进一步蔓延,也暂时阻挡着共工本体的直接冲击。但那被锁链层层缠绕的蓝色身影,那双如同两个狂暴旋转的漩涡般的巨眼,穿透了能量屏障,死死地“盯”住了我。
那目光中,蕴含着滔天的恨意,有被镇压万载的疯狂与怨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同类般的……诡异审视?
“逆道者……”一个宏大、混乱却带着不容抗拒威压的意念,混合着河水的咆哮与锁链的沉重轰鸣,如同惊雷般强行闯入我的识海,震得我神魂微微发麻,“你的身上……有‘空’的味道……也有‘墟’的引子……解开……这些锁链……释放我……我便助你……颠覆这该死的天地秩序……”
随着这意念的冲击,周围倒灌的河水瞬间变得狂暴无比,化作无数道数十丈高的巨大水龙卷,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朝着我与敖倾,连同昏迷不醒的沙悟净一同绞杀而来!整个流沙河仿佛都被共工的意志唤醒,成为了他宣泄愤怒的延伸,每一滴河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毁灭的力量。
我当机立断,一把抓起昏迷的沙悟净,将他扛在肩头,对敖倾厉声喝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混沌气息毫无保留地全力爆发,形成一道厚重的灰黑色屏障,裹挟着我们三人,如同逆流而上的利箭,硬生生冲破重重水龙卷的封锁,朝着河面的方向疾速射去。水龙卷的撕裂之力不断冲击着混沌屏障,发出砰砰巨响,屏障表面涟漪不断,却始终未曾破碎。
身后,共工那充满诱惑与疯狂的意念依旧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在识海中回荡:
“找到……锁链的尽头……它们藏在……九鼎……分散之地……找到九鼎……解开锁链……你就能得到……颠覆一切的力量……与我……共掌洪荒……”
“轰隆!”
我们冲破汹涌的河面,如同三颗流星般落在流沙河岸边的坚硬土地上,激起漫天泥沙。身后的流沙河依旧如同沸腾般咆哮不止,浊浪滔天,水柱冲天,久久未能平息,但那股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恐怖意志压迫感,却随着距离的拉远而逐渐减弱,最终消散在风中。
我低头看向肩头提着的沙悟净,他气息依旧微弱,但神魂已趋于稳定,性命无虞。共工的残念被彻底祛除,待他苏醒,或许能恢复一些神智,道出更多关于流沙河底的秘密。
九鼎……锁链的尽头……
共工的话语,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是纯粹的诱惑,还是确有其事?
他称我为“逆道者”,这称呼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这流沙河底,镇着的不仅是上古水神共工,似乎还牵扯着更深层的秘密——禹王碑的来历,九鼎的下落,“空无”之力的源头,以及共工与归墟之间的隐秘联系……
金蝉子特意指引我来此,究竟是想让我知晓这上古秘辛,还是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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