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与众人刚用过午膳,正在品茶闲谈。上等的龙井茶在青瓷盏中舒展,茶香袅袅,萦绕在静谧的堂内。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堂内气氛相对轻松。
忽听得门外传来赵啸天粗犷而急促的声音:殿下,张将军到了。这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堂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门口。
只见张无极带着一位与他相貌有些相似的年轻人,跟随赵啸天步入堂中。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与张无极颇有几分相像,却更添几分英气。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一头乌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身着一袭玄色戎装,腰佩长剑,步伐沉稳有力。
阳光照在他年轻而坚毅的面容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得其英姿勃发。
张无极今日也一身戎装,他步履生风,身上的铠甲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显是刚从军营赶来。
进得堂来,张无极的目光先快速扫过堂内众人,最后定格在太子身上,还未等赵啸天说话,张无极便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末将携亲弟,现为朱雀军前营千总张无林,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
张无极话音刚落,身后的年轻人便地一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甲胄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显是经过严格训练。
末将张无林,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他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在堂内回荡,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热忱。
朱慈烺打量着这位年轻将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张无林虽跪在地上,但脊背挺直,显出一股不凡的气度。浑然一个年轻孔武有力的大将风范,和张无极那身英武极其相似。
暗暗赞叹之余,朱慈烺心中已然明了张无极的用意。赵啸天必定已将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告知张无极,而张无极这是将自己最信赖的亲弟弟推出来。有这张无林在,孔府即便是万人之师,也完全能在太子掌控之中,绝对不用担心孔府自己养成自己的万人私兵。
在张无极如此安排下,这个用孔府钱粮养太子爷军队的阳谋,真的执行起来,真可谓天衣无缝了。
朱慈烺心中开始暗忖:这张无林年纪虽轻,但气度不凡,想必是张无极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让他去执掌仪卫所,既能确保军队的忠诚,又能借此机会历练人才,并白得一支万人可战之军,可谓一举多多的得。
想到此,朱慈烺露出欣慰的笑容,摆手道:两位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他指了指一旁的座椅,都坐吧,坐着说。
他又转向王之心:王伴伴,给赵指挥使和两位将军上茶。
王之心躬身应诺,快步离去。
张无极落座后,抱拳禀报:启禀殿下,有好消息。截至末将方才离开南门外征兵处,玄武、朱雀以及文将军的两卫,三支军队共登记征兵三万一千余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中约有一千二百余人熟悉火器、打铁等技艺,末将等已甄选后送至许文昌总兵和武备司庄一郎中处。此外,许总兵带弟兄们昨夜连夜已将城内新建粮仓归置妥当,今晨已开始将城外水济仓的粮草运进城。
朱慈烺听到这些好消息,眼中闪过欣喜之色。这几件事关重大的事务进展如此顺利,让他心中大悦。好!诸位将军辛苦了!他赞许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征兵之事进展神速,实乃大幸。
他心中暗想:三万新兵,这已远超预期。若是能好生训练,必成一支劲旅。特别是那一千二百余名工匠,更是难得的宝贵资源。有了他们,火器制造和军械维修就能更快地做起来,保障军队的战斗力快速形成。
稍作停顿,朱慈烺转入正题:眼下请张将军前来之事,想必赵指挥使已与你说过了吧?
张无极抱拳回禀:殿下,赵指挥使已与末将详细说明。末将仔细思量后...他转向一旁的衍圣公,抱拳行礼,末将张无极,见过衍圣公。
孔胤植连忙回礼:张将军不必多礼。今后孔府、孔庙之安危,还要仰仗张将军协调运筹。他早已听闻张无极是太子麾下重将,自然不敢怠慢。说话间,孔胤植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张无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孔胤植心中暗忖:这张无极兄弟皆是太子心腹,若是让他们执掌仪卫所,孔府岂不是要被牢牢掌控?但转念一想,乱世之中,能有太子亲信保护,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孔府的安全有了保障,至于其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无极转向朱慈烺,继续禀报:启禀殿下,末将以为,此次人选必须忠勇有加,他特意加重了二字,且要能独立征训军队,绝不能派酒囊饭袋给衍圣公添堵。
孔胤植在一旁听着,手中茶盏微微颤抖,茶水险些溅出。他何尝不知太子的深意,但形势比人强,也只能接受。
听到张无极这番分析,孔胤植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所谓护卫,实为监控。有张无极的亲弟弟带队,这支孔家军实际上就是太子安插在曲阜的一支嫡系部队。想到此处,孔胤植只觉得口中发苦、有些堵得慌,却只能强颜欢笑、叩谢这位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张无极继续道:末将思虑再三,举贤不避亲。末将亲弟张无林,他示意一旁的年轻人起身行礼,跟随末将多年,武艺自不必说,长期负责编练军队,对兵士选拔、军队训练、军阵演练、战场应变等都有丰富经验。
张无林起身抱拳,身姿笔挺,目光坚定。他的眼神清澈而锐利,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却又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他重重说道:“请殿下放心,末将定要不负殿下和兄长所托,将这支仪卫所训练成精锐之师,既保孔府安全,也为殿下分忧。”
张无极接过话,语气郑重,更关键的是,舍弟张无林,其对殿下、对我大明,忠心无二。故末将举荐舍弟张无林亲率五百辽东老卒,随衍圣公前往曲阜,征兵扩军,组建仪卫所,并负责训练,确保战斗力。请殿下定夺。
朱慈烺听完,心中大为满意。张无极不仅勇武过人,心思竟也如此缜密,确实有大将之风。假以时日,必成肱股之臣。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张无林身上,只见这年轻人虽然年纪尚轻,但举止从容,神态自若,显是经过历练的。
太好了,张无林!朱慈烺唤道。
张无林立即抱拳:末将在。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堂内回荡。他心中激动万分,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更是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他。
即日起,你不再是正六品千总,擢升为正四品都司。这样,时间紧迫,着你即刻挑选五百心腹精锐,携带足够装备,今日之内随衍圣公前往曲阜。
朱慈烺饮了口茶,继续吩咐:到了曲阜,与衍圣公好生商议,立即着手扩军征兵,员额可达一万五千人。一应编制、纪律,皆按新军标准执行。这支军队暂称仪卫所,副手人选由你自行挑选,装备也由你亲自遴选。
他语气转为严肃:孤要的是确保孔府、孔庙绝对安全,绝不容有失!尤其要防范周边匪患流寇,切莫大意。可明白?
张无林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甲胄发出铿锵之声:末将谢殿下隆恩!殿下吩咐,末将已谨记在心。请殿下放心,末将定当练出一支嗷嗷叫的能战之师!他的眼神坚定,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如何挑选精锐,如何编制训练,如何布防守卫。
起来吧。朱慈烺含笑点头。他起身踱步,走到孔胤植面前,温声道:衍圣公。
孔胤植连忙躬身:臣在。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显是内心紧张复杂导致的,他既为孔府安全有了保障而欣慰,又为失去对这支军队的控制权而忧心。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难以平静。
张将军将亲率辽东血战经验的老卒前往编练军队,曲阜一带的流寇匪患,你大可放心了。区区宵小,不足为虑。
孔胤植当即跪地叩首:臣代孔府全府,叩谢殿下天恩!有殿下庇佑,孔府定然无忧。孔府定当全力保障仪卫所所需粮草钱粮。他的额头触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朱慈烺笑道:快请起。转而看向张无林,张将军,务必注意军纪,不可松懈,严格按新军标准执行。
张无林抱拳道:殿下放心,末将定将严格执行三大铁律,八项注意,保证练出一支令行禁止、绝不扰民、战斗力极强的铁军,绝不负殿下所托。
很好。朱慈烺颔首,事不宜迟。衍圣公,你随张将军去挑选五百精锐,即刻出发曲阜。钱粮之事,你派人押运过来即可。日后若有要事,随时遣人来报。
孔胤植躬身行礼:臣谢殿下天恩!臣回去后立即派人押运粮草来济宁。日后殿下若有所需,孔府定当竭力以赴。
对了,孔府若有青年才俊,文章武功,无论哪方面有出色能力者,衍圣公还请不要吝啬,请派来给孤,孤身边也急缺人才啊。朱慈烺含笑对孔胤植说道,“眼下内事全赖邱巡抚带着几位大人,日后政事繁杂,尚需要大量人手相助。”
“衍圣公放心,若有孔府子弟前来,孤,绝不轻待!”朱慈烺笑呵呵地对孔胤植说着。
孔胤植连忙抱拳行礼,回到:“臣,臣叩谢殿下大恩,臣回去即刻选拔族内子弟,拔擢其中有德有才者,立刻前来济宁,效力殿下。”
这位衍圣公也是人精,自然知晓,这位太子爷别看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实则心里想得花得很,不但要派亲信万余军队名为守护、实则监督控制自己孔府;更要自己送出孔家子弟来,除了用人之外,更能把自己孔家死死地绑在这太子身上。
朱慈烺心下盘算的,自然是,要把这孔府死死地,焊牢在自己这架战车上,要他想踩其他船业无能为力。
随即,张无极、张无林与衍圣公行礼告退,身消失在门外。
朱慈烺回到座位,鲁王朱以海抱拳道:殿下妙策,臣佩服至极。如此一举,孔府便被牢牢系于殿下麾下,纵有二心也难作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叹。
作为这兖州府的皇室宗亲,他深知掌控孔府的重要性,自己一直不知所措的事情,这十五岁的太子爷翻手覆手之间,就布局完成了,想到此,鲁王更佩服太子这般高明的手段了。
邱祖德捻须笑道:臣亦对殿下深为钦佩。此乃明晃晃的阳谋,名正言顺保护孔府,实则将其牢牢掌控。殿下圣明如此,臣,他眼神有些激动,甚至开始有些泪花,动容道:“臣,相信,在殿下的英明筹谋下,我大明,我大明定然有重振雄风的一天。”
看邱祖德说着就激动落泪,朱慈烺也很是为这位忠勇老臣动容,安慰地说道,“邱大人放心,我大明远未到不可为继之时,有尔等忠臣良将辅佐,大明中兴,有何不可的?”
众人都很是开怀,堂内氛围一下子很是轻快和感动。
这时,赵啸天哈哈大笑,抱拳行重礼:殿下太高明了,末将起初还未能完全想明白,直到张将军点破其中关窍,方才恍然大悟。这下孔家就算心里苦,也只能咽下去了。
说着,赵啸天摸着后脑勺,略带尴尬地笑道,“这叫什么,嗯……”赵啸天想了想,说道,“嗯,对,这叫一个石子,打下来好多只鸟!”
听到此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朱慈烺知道,这位不太有文化的赵啸天想说“一石三鸟”,但实在相不起,就这样讲出来。不过也可见赵啸天其实明白得很多,心思也很灵敏,做锦衣卫,绰绰有余了。
邱祖德抱拳行礼,说道:“臣以为,赵指挥使所说,话糙理不糙哈哈,殿下这一策,实在让臣拜服,”
朱慈烺见众人还要夸一波,连忙摆摆手,笑道:诸位过誉了。实则衍圣公主动前来,孤也是临时起意,各取所需罢了。
朱慈烺的目光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他心中明白,这步棋虽然高明,但也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如何平衡各方势力,如何稳定局势,都需要更加周密的谋划。
堂内众人相视而笑。
一场看似简单的调兵遣将,实则暗藏玄机。朱慈烺深知,这步棋不仅确保了孔府的,更在山东腹地埋下了一枚重要棋子。乱世之中,兵力就是最大的底气,而如今,他正在一步步积蓄这份底气。
这支新练的仪卫所,将来或可成为插在山东腹地的一把利刃。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堂内茶香依旧,阳光渐渐西斜,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更长。
朱慈烺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他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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