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忙忙糟糟的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问题,谁来做户部尚书
皇帝陛下还是意属陈康。
这让范柔柔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清是欣慰还是警惕。
一个聪明的合作对象,能省不少事。可一个太聪明的合作对象,尤其是这个对象曾经还弄死过你全家,那就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她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在小桃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心里琢磨着今天朝堂上,李承稷会怎么把陈康这个名字给抛出去。
柳尚书倒台,户部尚书这个肥缺,盯着的人可不少。陈康一个没家世背景,全靠着一股子倔牛脾气干活的穷官,想上位,难。
果不其然,还没到中午,朝堂上的风声就传到了她这“疯批农场”。
“娘娘,听说了吗?今儿早朝,陛下力排众议,用了吏部一个叫陈康的员外郎,接任户部尚书!”小桃一边给她捶着肩,一边兴奋地八卦着,“可朝上那些老大人,一个个都跟炸了锅的蚂蚱似的,跳着脚地反对呢!”
范柔柔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意料之中。
“他们说那陈康出身寒门,不懂变通,还说他性子太直,得罪了不少人,让他管国家的钱袋子,怕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小桃学着那些老臣的样子,撇着嘴,一脸的不屑,“要我说,就是他们自己想安排人,看不得陛下用自己的人!”
范柔柔心里冷笑,小桃看事情还是简单了。
那些人反对,一部分是想安插自己人,另一部分,也是真心觉得陈康不合适。陈康这人,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斩尽贪腐,清明吏治;用不好,他那刚直的性子,能把整个朝堂都给捅个对穿,最后伤的还是李承稷自己。
前世,李承稷就是没用好,才让这把利剑折了。
这一世,既然他也想到了用陈康,那她就得想办法,给他配个好剑鞘。
到了晚上,李承稷果然又来了。
他今天的脸色,可不像昨天那么轻松了,眉心拧着,像是憋着一肚子火。一进门,就自顾自地灌了一大杯凉茶,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陛下这是…在朝上跟人吵架了?”范柔柔明知故问,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着她那些宝贝土豆的生长情况。
李承稷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何止是吵架,朕差点没把御案给掀了!”
他烦躁地在屋里走了两圈,“一群老顽固!朕说陈康有才干,他们说陈康没背景!朕说陈康为人正直,他们说陈康不懂人情世故!户部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家的钱袋子!不找个一清二楚,连根针都想不起来贪的人去管,难道还找个跟柳尚书一样,恨不得把国库都搬回自己家的硕鼠去吗?”
范柔柔听着他的抱怨,笔尖顿了顿。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帝王的样子了。知道为国家考虑,而不是只顾着自己的权衡。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明天接着吵?”范柔柔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
“朕倒是想!”李承稷一屁股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可这么吵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势众,一个个倚老卖老,朕总不能把他们全罢官了。”
范柔柔放下笔,凑了过去,拿起桌上的一个土豆,在手里掂了掂。
“陛下,你看我这土豆,长得好吧?”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李承稷正烦着呢,闻言皱眉:“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朕跟你说正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范柔柔把土豆举到他面前,“您看,这土豆,皮糙肉厚,不好看。可它能当饭吃,产量高,好养活。咱们农场里那些娇贵的菜,好看是好看,可一阵风一阵雨的,就得死给您看。您说,要是闹饥荒,是这土豆管用,还是那些娇贵的菜管用?”
李承稷一愣,他看着范柔柔手里那个沾着泥土的土豆,若有所思。
范柔柔继续说道:“陈康大人,就像我这土豆。他不好看,不讨喜,说话还硌人。可他实在,能干活,心里装的是百姓的收成,不是自己的腰包。您用他,没错。”
“可这土豆太硬了,直接啃,硌牙。”李承稷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眉头依然紧锁,“那些老家伙,牙口不好,他们怕硌。”
“所以您不能让他们直接啃啊。”范柔柔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您得把这土豆给煮熟了,炖烂了,再配上点别的菜,做成一锅香喷喷的炖肉,他们不就抢着吃了吗?”
李承稷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的意思是……”
“陈康大人是块好料,可他太刚了,容易折。您得给他配个副手,一个八面玲珑,懂得跟那些老大人打太极,但又不是柳尚书那种奸滑之辈的人。”范柔柔慢条斯理地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陈康大人负责在户部内部查账、清弊、立规矩,得罪人的事他来干。那个副手呢,就负责对外跟各部沟通,安抚那些被动了奶酪的老家伙,把陈大人的‘硬话’,用‘软话’说出去。这样一来,事儿也办了,人也得罪得没那么狠,您说是不是?”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像种地,光有锄头不行啊,还得有耙子。锄头用来深挖,把硬土块翻起来;耙子跟在后面,把大土块弄碎了,弄平了,这样才能播种嘛。”
李承稷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拿着土豆,满口“种地经”的女人,心里翻江倒海。
锄头和耙子……
红脸和白脸……
一刚一柔,相互配合……
这么复杂的朝堂制衡之术,她竟然用如此简单直白的比喻,就给说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以为,她的那些“疯言疯语”只是偶尔的灵光一闪,是上天眷顾的巧合。可现在他才明白,根本不是!
这女人的脑子里,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萝卜白菜。她装的是整个天下,是洞悉人心的帝王之术!
她只是……用“种地”这件最朴素的事,把它给包装了起来。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又狡黠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心惊,紧接着,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欣赏。
得此女,何愁天下不定!
“朕……明白了。”李承稷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着范柔柔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你说的对,朕需要一把‘耙子’。”
他转身就要走,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寻找他那把“耙子”。
“陛下。”范柔柔却叫住了他。
李承稷回头。
范柔柔把手里那个土豆抛了抛,笑嘻嘻地说:“陛下,您别忘了,我农场这个月的经费,该拨了。您跟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可得提前打好招呼。谁的钱都能欠,我的‘军饷’,可不能断。”
李承稷看着她那副瞬间又变回护财奴的模样,刚刚升起的满腔豪情,瞬间被这哭笑不得的感觉给冲散了。
他指着她,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知道了,你这个……”他摇着头,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呢喃,“……小管家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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