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砸在凤千羽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巨浪。
饶是她两世为人,心志早已坚如磐石,在听到这个足以颠覆整个东陵王朝的秘密时,也感到了短暂的窒息。
先皇后,没死?
那皇陵里躺着的,是谁?那场举国哀悼的盛大葬礼,又是什么?当今皇帝每年情深意切的祭拜,难道都是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
无数的疑问,像疯狂滋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的思维。
她没有追问,只是将目光,落在那张诡异的皇陵结构图上。
“金蝉脱壳,龙潜于渊。”
这八个字,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所有的不可能,都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合理性。
东方璟没有看她,他的手指,轻轻地,近乎贪婪地,抚摸着那张泛黄的图纸,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身上那股属于太子的、凌厉迫人的气势,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剩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可见骨的疲惫与哀伤。
“你一定很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层水雾,里面,倒映着十几年前的腥风血雨。
“本宫的母后,并非世人所知的病逝。”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是东陵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位,拥有‘天凰血脉’的皇后。”
天凰血脉!
凤千羽的心,猛地一跳。
-
这个词,她曾在一部极其古老的残卷上见过。拥有此血脉者,天生灵慧,能感应天地灵气,甚至能预见一丝未来的走向。
是祥瑞,也是……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怀璧之罪。
“父皇能从当年的‘九王夺嫡’中杀出重围,坐上这个位置,母后,和她背后的家族,居功至伟。”东方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可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母后血脉的力量,和她家族的兵权。”
“当他皇位坐稳,羽翼丰满,母后的存在,就从他最大的助力,变成了他最大的威胁。一个能预见他心思的枕边人,一个功高盖主的外戚家族……你说,他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凤千羽没有说话,但她已经明白了。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所以,他开始忌惮,开始疏远,开始纵容后宫那些女人,用最肮脏的手段,来对付母后。”东方璟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
“母后何等聪慧,她早已洞悉了一切。她知道,父皇不会杀她,但他会默许旁人,将她一点一点地,逼入绝境。直到她‘病逝’,他再假惺惺地,为她举办一场风光大葬,追封谥号,将她永远地,变成一个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去怀念的,冰冷牌位。”
“那才是,帝王术。”
说到最后四个字,东方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
-
凤千羽看着他。
她终于明白,他那深藏在骨子里的孤僻与狠戾,从何而来。
一个在童年,就亲眼目睹了最敬爱的母亲,被最崇拜的父亲,一步步算计、抛弃的少年,他的世界,该是何等的黑暗。
“所以,先皇后……将计就计?”凤千羽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是。”东方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中,重新恢复了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冷静与锐利。
“母后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便为自己,也为我,谋划了最后一条退路。”
他指着图纸上,那个被画了红叉的中心墓室。
“这座皇陵,从设计之初,母后就参与其中。明面上,它是帝王的安息之所。暗地里,它却是一座,为她自己准备的,金蝉脱壳的牢笼。”
“那具所谓的‘千年寒玉床’,根本不是什么棺椁。它,是一道门。”
“一道,通往皇陵之外,一条谁也想不到的暗河的,生门!”
“当年,母后假装病重,瞒过了所有人。在‘薨逝’的那一晚,她启动了机关,用一具早就准备好的替身,换下了自己。然后,她躺进了那张‘寒玉床’,顺着暗河,离开了这座让她窒息的皇宫。”
东方璟拿起桌上那枚散发着荧光的玉佩,递到凤千羽面前。
“这,是启动‘寒玉床’上另一个出口的钥匙。也是母后留给我的,唯一的信物。”
凤千羽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冰凉。她能感觉到,玉佩中,蕴含着一股与她体内“渊龙之脉”隐隐共鸣的,奇异能量。
她忽然想起孙天景那句疯话:“以渊龙之脉,唤醒沉睡之龙。竟要以先皇后之棺椁为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母后,她现在……”
“不知道。”东方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只在信中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寻找彻底摆脱‘天凰血脉’桎梏的方法。她说,当我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需要任何人庇护时,便可去寻她。”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凤千羽。
“而现在,启动你那‘渊龙之脉’,需要这张床。而我,也需要借此机会,去确认一件事。”
“一件,我怀疑了十几年,却始终不敢去证实的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语。
“我怀疑,母后当年,并非独自离开。”
“她离开时,可能……带走了什么东西。一件,让父皇震怒,却又不敢声张,只能用‘深情’来掩盖的,绝世至宝。”
凤千羽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了。
东方璟要的,不仅仅是帮助她拿到寒玉床。他还要借此,揭开当年那场惊天大案的,最后一层帷幕!
这是一场,比她想象中,更加疯狂的豪赌。
赌注,是他们两个人的命。
“好。”
凤千羽没有半分犹豫,将那枚玉佩,紧紧握在手中。
“我陪你赌。”
东方璟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所有的阴霾,所有的恨意,都在这一刻,被她眼中那股无所畏惧的烈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更喜欢,和疯子,并肩作战。
“玄影令何在?”他沉声喝道。
凤千羽将那块漆黑的令牌,放在了桌上。
东方璟拿起令牌,与那枚玉佩,并排放在一起。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响彻整个书房。
“今夜子时,夜探皇陵。”
“目标,不是盗墓。”
“是回家,取一件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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