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入青石镇驿站,已是暮色四合。
春织撩开车帘望了一眼,天边残阳如血,映得整片山野都染上一层红晕。
她收回视线,对霍砚轻声道:“今天是他第三次现身了吧?”
霍砚点头,目光沉稳地扫过前方茶肆,“五里坡茶馆,和京城客栈那个影子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春织嘴角微微勾起,神色却并不惊慌,反倒带着几分从容,“看来,是有人真急了。”
霍砚皱眉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既然他想看戏,那我们就演一出给他瞧。”她轻笑一声,语气柔和却透着冷意,“让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林家的命门。”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本黑皮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福兴里贡品调拨密档”八个字,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不久。
霍砚看了眼封面,眉头微蹙:“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早该准备了。”春织轻轻翻开一页,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货品编号、进出时间、贡品流向等信息,“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若不亲自来探,反而奇怪。”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驿站门口。
二人步入厅堂,特意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春织翻动账册的动作故意放慢了几分,眼角余光瞥见对面茶肆二楼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低声对霍砚道:“这批货若出了岔子,怕是要断了我们最后一条退路。”
霍砚配合地低声道:“我知道。我已经安排人盯紧了。”
话音刚落,驿卒端来两碗热茶,香气袅袅升起,掩盖了二人低声交谈的内容。
而窗外,黑衣人站在檐角阴影之中,死死盯着那本账册,
夜深人静。
霍砚披着外袍悄然出了驿站后门,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一路跟踪那名黑衣人,穿巷过街,直至城郊一座破败荒庙前。
只见黑衣人走进庙门,屋内已有一个人在等他。
那人一身灰袍,面生得很,声音却格外清晰:“林氏已生疑。”
“她是故意露出那本账册的。”黑衣人低声道,“她在试探。”
“那就别让她再试下去。”灰袍男子冷笑一声,“三日后,临江渡口,情报交接。”
“明白。”黑衣人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却被灰袍男子叫住,“小心行事,她比你想的更难对付。”
霍砚伏在屋顶之上,听得一字不漏。
他屏息凝神,待两人离去之后才翻身跃下,迅速返回驿站。
回到房中,他推门而入,正见春织靠在窗边,手中那本账册静静摊开在膝上,烛火将她的侧脸映得清俊柔韧。
“果然。”她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问,“他们说了什么?”
霍砚将所听内容一一讲述,最后道:“他们在三天后的临江渡口交接情报。”
“很好。”春织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既如此,那就别让他们失望。”
她缓缓合上账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上的字迹,像是抚摸一件利器。
“霍砚,”她抬眸看他,目光坚定,“明日启程前,你去寻两位信得过的猎户,让他们扮作商贩潜入渡口,提前布防。”
“你呢?”霍砚问。
“我去赴约。”她语气淡然,“带一本假账本,也带一点‘诚意’。”
霍砚看着她,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夜风穿窗而入,吹动案头账册一角,仿佛命运之轮已悄然转动。
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黑夜中的星点,又似即将燃起的烽火。
而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江风凛冽。
临江渡口灯火稀疏,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几处渔火,宛如几点星辰坠入凡尘。
春织一袭素衣,披着深灰斗篷,缓步走下马车,手中紧握那本“贡品调拨密档”,神情淡然中透出一丝冷意。
霍砚已先行一步,带着两名心腹猎户乔装成往来商贩,混入渡口人群之中,暗中布控。
他站在一处货栈屋檐下,目光沉稳如铁,死死盯着前方交易地点——一艘靠岸的乌篷船。
船头站着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眉宇间却藏不住几分阴鸷之气。
他见春织到来,嘴角微微上扬,拱手笑道:“林娘子果然爽快。”
春织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礼,目光扫过对方腰间佩玉,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这人身份不简单,绝非普通细作。
“账册在此。”她将黑皮账本轻轻展开,“不过,规矩你也该清楚——先银后货。”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抬手示意身旁一名随从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抛至春织脚边。
钱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隐约可闻铜钱相撞之声。
春织俯身拾起,打开一看,果然是成色十足的新铸官钱,数目也颇为可观。
但她并未立即交出账本,反而将钱袋合上,淡淡道:“这点银钱,怕是买不下我林家十年心血。”
男子眉头微皱,语气微冷:“林娘子莫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要个保障。”春织眼神凌厉起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你们是真心要买,就拿出诚意来。”
就在气氛逐渐紧张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哨——那是霍砚约定的动手信号!
只见数名伪装成商贩的猎户迅速围拢过来,动作利落,封锁了乌篷船的退路。
与此同时,霍砚亲自现身,大喝一声:“拿下!”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猛地转身欲跳船上逃,却被早已埋伏在侧的一名猎户扑倒在地,五花大绑。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挣扎怒吼,眼中满是惊怒与不信。
春织走上前,冷冷一笑:“你们打着朝廷旗号,在暗中搜集福兴里情报,意图何为?别以为穿件儒衫就能掩人耳目。”
她说罢,向霍砚点头示意。
霍砚立刻上前搜身,果然在男子怀中摸出一封用油纸包裹严实的密函,封口盖着一枚朱红印章——正是礼部印信!
众人皆是一惊。
春织接过密函,指尖轻抚那枚印章,神色不变,但心中已然警铃大作。
她缓缓将其收入袖中,随即命令道:“押回驿站,仔细审问。”
男子被拖走前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林氏,你胆敢动我……必遭灭门之祸!”
春织只是淡然一笑,仿佛听了一个无趣的笑话。
夜风吹过,她站于渡口高处,望向那艘空荡荡的乌篷船,心中却翻涌不止。
“礼部……兵部尚书府?”
她低声呢喃,眼底浮现出一抹凝重。
这场棋局,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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