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平稳的停在了公寓楼下。
纪槐序缓缓睁开眼。
他没有看秦峪,目光落在自己膝上,声音有些低,轻得几乎要被夜色吞没:
“……谢谢。”
随后,他的手有些颤抖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夜间的凉意再次袭来,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秦峪也下了车,绕到他这边。
“我送你上去。”
“我自己上去就行。”
秦峪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距离拉近,纪槐序闻到他身上那缕熟悉的雪松冷香,混合着夜风的味道。
秦峪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视线落在他微微抿起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上,然后向下,掠过他下意识又按在胃部的手。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我担心你。”
他说道,语气不容置喙。
“送你上去我就回去。”
他的话语太过直白。
纪槐序怔在原地。
最终,他还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他确实感到浑身乏力,胃里那片隐痛并未完全消散,独自上楼似乎也成了一件需要耗费巨大心力的事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公寓大门。
秦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电梯缓缓上行。
纪槐序靠在冰凉的厢壁上,半垂着眼,感觉到秦峪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并不压迫,反而像一层无声的网,将他周身隐约的颤抖与不适稳稳接住。
“叮”
电梯门打开。
走出电梯,来到门口。
纪槐序输了一串密码,打开了门。
公寓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进来些许模糊的光晕。
纪槐序习惯性地去摸墙上的开关,秦峪却先他一步,伸手按亮了玄关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
暖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的黑暗,不至于刺眼,却足够照亮一方天地。
“药放在哪里?”
秦峪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
纪槐序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茶几左边的抽屉。”
秦峪点了点头,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衣架上,然后便熟门熟路地朝走去。
纪槐序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对他这里的一切变得如此熟悉的?
他换了鞋,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才感觉到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不一会儿,秦峪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另一只手拿着胃药。
他走到纪槐序面前,将水杯和药片递给他。
“温度刚好。”
他说。
纪槐序沉默地接过,将药片吞下。
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他把空水杯放在茶几上,依旧没什么精神地靠着。
秦峪没有离开,也没有坐下,就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壁灯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宽阔的肩线轮廓,他的影子将纪槐序完全笼罩其中。
“好点了吗?”
他问,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低沉。
纪槐序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看他。
“那我走了。”
秦峪说,履行了他之前在楼下的承诺。
纪槐序又点了点头。
秦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走向玄关。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纪槐序的声音很轻很轻地从他身后传来,像羽毛落地:
“……路上小心。”
秦峪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纪槐序依旧低着头,侧脸在柔光下显得异常安静,耳廓却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
一抹极淡的笑意掠过秦峪的眼底。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柔和。
“早点休息。”
门被轻轻带上,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纪槐序独自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动。
——
第二天上午。
秦峪穿得休闲,手里拎着刚买的新鲜食材和一个纸袋。
纸袋里是城西那家需要排长队的、纪槐序上次偶然提过一句还不错的老字号糖水。
他像像往常一样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而冷静,带着一种长期居于管理或学术位置形成的、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视线落在秦峪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疑惑。
秦峪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变得客气而疏离。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目光掠过对方一丝不苟的衣着,以及那种与纪槐序有着几分微妙相似的、清冷矜贵的气质。
一个猜测瞬间在他心中形成
“请问你找谁?”
门内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主人般的自然,仿佛他才是这间公寓的居住者。
秦峪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头,试图看向屋内,但视线被对方的身形挡住了大半。
就在这时,纪槐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哥,谁来了?”
这个称呼,证实了秦峪的猜测。
秦峪心底微微一沉,但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朝纪淮深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平静地开口:
“纪医生,你好,我是秦峪。”
他直接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同时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闪躲。
纪淮深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闪动了一下。
他显然知道秦峪是谁,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讶,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探究所取代。
他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只是上下扫了秦峪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食材和纸袋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听不出喜怒:
“秦先生,有事?”
这话带着明显的排外和审视意味,仿佛在说:你以什么身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是我让他来的。”
纪槐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站在纪淮深身后。
他的视线与秦峪对上的一瞬,有些复杂地飞快移开,落在了他哥哥身上。
纪淮深回头看了弟弟一眼,那眼神带着不赞同和更深的不解。
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侧身让开了一些空间。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死对头总想和我天下第一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