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武英殿。多尔衮拆阅着洪承畴呈上的密折,这位老谋深算的汉臣学士,精准地捕捉到了南明内乱带来的天赐良机。
密折上,洪承畴的字迹沉稳而犀利: “……闽郑骤变,拥立唐藩,此乃南明自毁长城,天赐我大清犁庭扫穴之良机也!弘光伪廷失郑氏水师之屏护,断闽浙财赋之供给,已是瓮中之鳖,人心离散,一击可破!臣斗胆进言,当趁其内乱方炽,未能合力之际,速遣劲旅,直捣金陵,一举荡平弘光伪号。若待唐藩在闽站稳脚跟,或与浙东残明势力勾连,则必成肘腋之患,恐费周章……”
“……用兵方略,臣愚见:可命豫亲王多铎,乘庐州新胜之锐,即刻挥师东进,沿江而下,正面强攻金陵;令平西王吴三桂,自临清率精骑南下,穿插淮扬,切断江北明军可能的增援,并威慑郑氏,使其不敢妄动;再遣猛将如鳌拜等,率部为后继,扫荡周边,巩固战果。三路并进,雷霆万钧,则江南可定……”
多尔衮看完,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桌案,大声赞道:“好!亨九老成谋国,正合朕意!”
他再无犹豫,立刻颁下严旨。
“传令多铎,休整士卒,即刻自庐州东进,给本王拿下南京!沿途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传令吴三桂!率关宁铁骑自临清南下,直扑扬州、瓜洲,给本王锁死长江北岸!若遇郑家船只,可击则击之!”
“传令鳌拜!点齐镶黄旗精锐,为豫亲王后应,扫清残敌,镇压地方!”
清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锋镝直指已是惊弓之鸟的弘光朝廷。
几乎是同一时间,郑芝龙派出的密使,历经辗转,也抵达了沧州。
来使是郑家二当家的郑芝虎,带来了郑芝龙亲笔书信及厚礼。
在将军府内,他面对刘体纯,言辞恳切说道:
“……刘将军威震华夏,力抗强虏,吾兄弟僻处海隅,亦久仰大名,心向往之。今弘光昏聩,权奸当道,丧师失地,民心尽失,实已不堪为天下主。
我等为大明社稷计,为亿兆生民计,不得已而行伊尹、霍光之事,恭请贤王唐藩殿下监国,正位续统,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苦衷,绝非觊觎神器,更非背弃大明……”
“……虏寇势大,乃我华夏共同之死敌。吾兄弟深知,唯有南北呼应,同心戮力,方能克竞全功。
闽地与沧州,虽相隔遥远,然抗虏之心如一。愿与将军约为兄弟之交,互通有无,共御外侮。
今后海路通畅,将军若有所需,硝磺、粮米、南洋之物产,我处必优先供给;若虏寇大举南下,亦望将军能出兵牵制,使其首尾难顾……”
这郑芝虎巧舌如簧,也是个口才了得之人。
刘体纯端坐主位,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心中明镜一般。
郑芝龙此举,一是稳住北方强邻,避免两面树敌;二是希望借助沧州的力量牵制清军主力,减轻自身压力;三则是为未来的海上贸易铺路,沧州的工坊产物对他有巨大吸引力。
待郑芝虎说完,刘体纯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威势,轻声道:“唐王贤名,刘某亦有耳闻。弘光朝廷自毁根基,确令人扼腕。郑总兵择贤而立,亦是情势所迫,刘某可以理解。”
他话锋一转,又道:“至于共抗清虏,本是汉家儿郎分内之事。沧州与闽地,一北一南,理应相互声援。贵处所需之军械火器,若有余力,可通过潘元庆的商会洽谈。
然我沧州亦处清虏重围之下,粮饷匮乏,若郑总兵有意,可用稻米、硝石、硫磺、铜料来换。”
他没有做出任何出兵承诺,而是将关系直接定位在现实的贸易与物资交换基础上。既表达了善意,又牢牢抓住了主动权。
送走郑家使者后,刘体纯对吴迪、宋应星等人冷笑道:“郑芝龙倒是打得好算盘,想让我替他挡刀。不过,他开放海路,愿意用物资换火器,于眼下的我沧州,确是雪中送炭。告诉潘元庆,这笔生意,可以做,但要把握好分寸,火器输出要严格控制数量和型号。”
刘体纯知道,郑芝龙的做法,必将搅乱国内局势,原本勉强维系在一起的南方,将会分裂出不知道多少个小朝廷或者是地方割据势力。
从此,再无一个强大的力量可以和清廷抗衡。
南北几乎同时发生的巨变,使得天下棋局骤然加速。
清军铁骑南下,志在必得;南明分裂内斗,危如累卵。
就目前而言,身处北方的刘体纯和雄踞东南的郑芝龙,这两个最具实力的汉人武装集团,则在相互试探与利用中,开始了一场谨慎而现实的接触,为未来的局势埋下了新的变数。
对于郑芝龙,刘体纯并不是完全信任和相信。
这个人做了半辈子海盗,一切以利益为先,能走多远,并不好说。
就如闯王和八大王,刘体纯也一样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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