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冯商人前倨后恭，主动求合作？林凡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前几天还派管家来威胁收购，转头就要合作？这弯转得太急，容易翻车。
“人在哪儿？来的还是那个何管家？”林凡问道，心里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意图。
“在客厅候着，还是那个何管家，不过这次就他一个人，脸色……好看多了，还带着笑。”石柱描述着，自己也觉得有点诡异。
林凡沉吟片刻，对苏婉儿和沈万财道：“白糖初成，正好缺个试金石。走，一起去会会这位何管家，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特意用一个小巧的白瓷碟，盛了少许刚刚结晶、颜色尚显淡黄但已足够震撼的“林氏一代白糖”，用一块锦缎盖着，亲自端着，走向客厅。
客厅里，何管家果然如石柱所说，脸上堆满了笑容，见到林凡进来，立刻起身，态度比上次恭敬了十倍不止。
“林东家，冒昧打扰，还望海涵。”何管家拱手道，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林凡手中那个盖着锦缎的瓷碟。
“何管家去而复返，不知有何指教？”林凡在主位坐下，将瓷碟轻轻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并未掀开锦缎。
何管家干笑两声：“林东家，上次是在下言语冒犯，回去后我家主人已严厉斥责于我。我家主人深思熟虑，觉得与林东家合作，远胜于恶性竞争。故特命在下前来，表达歉意，并重新商讨合作事宜。”
“哦？不知冯先生想如何合作？”林凡不动声色。
“香水！还是香水！”何管家热切地说，“我家主人愿意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长期、大量采购林东家的香水！并且，我们可以在岭南为您寻找更优质、更稀有的香花原料！我们强强联合，必定能垄断大唐乃至西域的香水市场！”
高于市价三成？长期大量采购？还帮忙找原料？这条件听起来优厚得不像话。林凡心中冷笑，这是想先用高价和稳定订单把自己绑上战车，然后慢慢渗透，最终目的恐怕还是觊觎配方和技术。
“何管家的条件确实诱人。”林凡微微一笑，话锋却是一转，“不过，香水产量有限，供应长安尚且不足，恐怕难以满足冯先生的大胃口。”
何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道：“产量可以慢慢提升嘛！我们可以等！只要林东家答应合作，一切都好商量！”
“而且，”林凡继续道，“林某最近，对香水的兴趣，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什么？”何管家愣住了，“林东家此言何意？香水可是您的心血啊！”
林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轻轻掀开了茶几上那个白瓷碟的锦缎。
刹那间，一碟在自然光下闪烁着晶莹光泽、颗粒细腻、颜色淡黄却纯净无比的“沙子”，呈现在何管家眼前。
何管家疑惑地凑近了些，看着那碟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是……盐？不对，颜色不对……这是何物？”
林凡用指尖拈起一小撮，在何管家惊愕的目光中，放入了旁边待客的茶水里，轻轻搅动了几下，然后示意何管家：“何管家，尝尝？”
何管家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震！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甘甜！瞬间在口腔中炸开，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甜蜜的云朵里！与他平日接触的、带着酸涩和杂质味道的饴糖、石蜜（土制红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这……这是什么糖？！”何管家声音颤抖，几乎握不住茶杯，蓝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碟白糖，仿佛看到了神迹！
林凡满意地看着何管家的反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淡淡一笑，重新盖上了锦缎，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此物，名为‘白雪糖’。”林凡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乃是林某近日闲暇，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尚不完美，色泽还不够纯白，让何管家见笑了。”
随……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尚不完美？何管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这等纯净如雪（在他眼里已经够白了）、甜彻心扉的神物，竟然是林凡“随手”弄出来的？那他要认真起来，得弄出什么东西？！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巨大的贪婪和狂热！何管家瞬间明白了林凡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对香水的兴趣没那么大了”！有了这等“白雪糖”，香水的利润，确实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白糖！这才是真正的流淌的黄金！不！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何管家仿佛已经看到，这“白雪糖”一旦出现在西方和岭南的市场上，将会引起何等疯狂的抢购！那些嗜甜如命的贵族和富商，会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林……林东家！”何管家的态度瞬间变得更加卑微和热切，几乎要扑上来抱住林凡的大腿，“这……这白雪糖！您一定要与我们合作！价格！价格您随便开！多少我们都买！独家！我们要独家代理权！”
看着眼前这位因为极度兴奋而面色潮红、语无伦次的何管家，林凡心中暗爽。他知道，自己这“白糖震撼”的效果，远超预期。
“合作嘛，自然是可以谈的。”林凡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不过，林某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和规矩。最讨厌的，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管家一眼。
何管家心里一凛，立刻明白林凡指的是之前威胁和可能存在的抢劫嫌疑（虽然他们没干，但嫌疑洗不清）。他连忙赌咒发誓：“林东家明鉴！之前是在下猪油蒙了心！我家主人绝对是想与林东家正经合作！绝无二心！若再有冒犯，天打雷劈！”
就在林凡用白糖拿捏何管家，享受着“技术碾压”带来的快感时，程铁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发现重大线索的兴奋。
“林凡！查到了！崔明那小子在平康坊‘醉仙楼’密会的人，是……”她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外人（何管家），立刻刹住了车，警惕地看着何管家。
何管家被程铁英那充满煞气的眼神一扫，顿时打了个寒噤，讪讪地不敢说话。
林凡心中一动，对何管家道：“何管家，合作之事，涉及重大，需从长计议。今日你先请回，改日我们再详谈。”
何管家虽然万分不舍那“白雪糖”，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多留，连忙起身，千恩万谢地告辞了，临走前那眼神，还死死地瞟了一眼那个盖着的白瓷碟。
送走何管家，程铁英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跟崔明在醉仙楼密会的，是那个岭南冯商人手下的一个管事！我的人亲眼看到他们前后脚进了同一个雅间，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林凡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
冯家先是威胁收购不成，然后崔明就出手抢劫香水，现在冯家又假意来高价合作……这一连串动作，分明就是一套组合拳！先硬（威胁），再黑（抢劫，嫁祸或利用崔明？），后软（利诱），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香水的技术和市场！甚至可能还想一石二鸟，借崔明的手打击自己！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看来，咱们的冯先生，玩的是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林凡冷笑。明面上派何管家来示好合作，背地里却和崔明勾搭，指不定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直接带人，把那个冯商人和崔明都抓起来？”程铁英跃跃欲试，她更喜欢用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急。”林凡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和算计）的光芒，“他们喜欢玩阴谋，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阳谋。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合作，那就……给他们一个‘合作’的机会。”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既能化解当前危机，又能顺势而为，甚至可能反过来坑对方一把的计划。
林凡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让苏婉儿和沈万财，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继续优化白糖工艺，争取尽快生产出少量品质更佳的“白雪糖”样品。
接着，他亲自修书两封。
一封是给波斯商人阿罗憾的，邀请他明日过府一叙，有“惊喜”相告。他需要借助这位国际盟友的力量，给冯商人施加压力，同时也为白糖寻找更可靠的海外渠道。
另一封，则是回复冯商人，表示对合作“很有兴趣”，但需要看到对方的“诚意”，提议三日后，在“闻香阁”尚未装修完毕的铺面内，进行一次“坦诚的”、“深入的”合作谈判。
他要把战场，拉到自己选定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林凡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崔明，冯家……你们以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却不知，棋盘之外，我这个带着“外挂”的选手，正准备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就在这时，负责监视崔明藏货地点的石柱，又带回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东家，我们发现，除了崔明和冯家的人，还有另一伙人，似乎也在暗中盯着那批被劫的香水！”
还有一伙人？林凡的眉头再次皱起。
这长安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这第三伙人，又会是谁？
（第3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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