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的指尖还停留在那张泛黄的纸条上,墨迹里“南方等你”四个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地贴在心上。可没等这份暖意漫开,子乔的声音就像块冰碴子砸了过来:“所以你跟陈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朋友吧?”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刚鼓起的温情气球。天宇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条边缘被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瞬间筑起高墙:“就……普通同学啊,坐过同桌。”
“同桌?”子乔显然不信,他往前凑了凑,膝盖顶着茶几沿,“普通同桌能替你顶罪?普通同桌能记着十几年前的海誓山盟?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子乔……”美嘉想打圆场,却被天宇的沉默打断。他低着头,手指反复摩挲着纸条上的“等你”,像是在数笔画,对所有追问都充耳不闻。
这副回避的模样,比刚才哭红的眼睛更让人心生疑窦。一菲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指尖在肘部轻轻敲着,这是她梳理逻辑时的习惯:“普通同桌不会在对方搬家后偷偷留着刻坏的木牌,不会在多年后看到相似的背影就心跳加速,更不会在提到名字时,瞳孔收缩0.3秒。”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天宇,你在怕什么?”
天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怕什么?怕说出那个夏天的蝉鸣,怕提起老槐树下的秘密,怕承认自己当年的懦弱——陈默替他顶罪时,他躲在警局外的墙角,连冲进去说句“不是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怕。”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铁板,“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子乔猛地一拍茶几,果盘里的橘子滚了一地,“那你三更半夜对着陈默的照片发呆是怎么回事?上次大扫除,我明明在你床板下看到个铁盒子,里面全是他的画!你敢说那些画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天宇的脸“唰”地白了。他以为那个铁盒子藏得够深,床板钉死了三层,子乔怎么会发现?
“那是……”他张了张嘴,想说“捡来的”,却在接触到子乔了然的目光时卡住了。谎言在证据面前,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客厅里的空气像被抽走了大半,闷得人喘不过气。美嘉看看天宇紧绷的侧脸,又看看一菲若有所思的表情,悄悄拉了拉张伟的袖子:“要不……我们先别说了?”
张伟却摇了摇头,他平时看着迷糊,此刻却难得正经:“天宇,我知道你难开口。但你越是不说,我们越担心。就像上次你胳膊上的伤,明明是帮陈默打架弄的,却说是自己摔的,结果他误会你跟人结仇,偷偷去帮你报仇,差点被打进医院。有些事,藏着掖着,反而会变成刺。”
这话像根软针,轻轻扎在天宇最敏感的地方。他确实欠陈默太多,多到不敢去算,不敢去想。
“我……”天宇的喉结滚了滚,刚要松口,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图片——陈默站在海边,穿着件褪色的蓝衬衫,手里举着块木牌,上面写着“等你”,背景里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亮得像碎玻璃。
发信人号码是一串乱码。
天宇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手机“啪”地掉在沙发缝里,屏幕朝下,黑了。
“怎么了?”一菲注意到他的失态,弯腰想去捡手机,却被天宇猛地按住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泛白,眼神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别碰!”
这声吼带着破音,震得众人都愣住了。
天宇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慌忙松开手,指尖还在发抖:“我……我自己来。”他摸索着把手机从沙发缝里抠出来,胡乱按了几下,像是在删什么东西,然后紧紧攥在手里,指缝里渗出的冷汗打湿了手机壳。
“是陈默发来的吧?”一菲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他在海边等你,对吗?”
天宇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一菲继续说:“你不敢去见他,是怕他还在恨你,还是怕自己没勇气道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天宇攥紧的拳头,“或者说,你怕的是,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而那个隐情,连你自己都无法面对?”
最后这句话,像把钝刀,慢慢割开天宇紧绷的神经。
是啊,他怕的从来不是陈默的怨恨。
他怕的是那个被忽略的细节——当年警察来的时候,陈默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仓库?为什么他刚把违禁品藏进柴火堆,陈默就说“我帮你扛”?为什么那么多条路,警察偏要走那条最隐蔽的?
这些疑问像水草,在他心里泡了十几年,泡得发涨,却不敢浮出水面。
“我……”天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是不愿说,是说不明白。那些记忆被恐惧搅成了一团乱麻,线头藏在最深处,怎么也揪不出来。
“不知道可以慢慢想。”一菲的语气软了些,“但别再藏了。你藏得越紧,那些疑问就越像野草,在心里越长越疯。你看,”她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橘子,“就像这些橘子,滚得再远,捡起来拼拼凑凑,还是一整盘。”
天宇看着地上的橘子,又看看手里的手机。乱码号码发来的图片还在脑海里晃——陈默的笑容在海风里有些模糊,却看得清眼里的期待。
“其实……”天宇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和陈默认识,不是因为同桌。”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因为一只猫。”天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年夏天,我在老槐树下捡到只受伤的流浪猫,陈默每天都来给它换药,我们就这么熟悉了。他画的猫特别像,我总缠着他教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被尘封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流动:陈默蹲在槐树下,指尖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给猫处理伤口;他趴在石桌上,用铅笔勾勒猫的轮廓,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睫毛上,落下细碎的影子;两人分着吃一块绿豆冰,冰水流到手腕上,凉丝丝的……
“那后来呢?”美嘉轻声问,眼里闪着光。
天宇却突然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了。”
又是这样!每当触及关键,就立刻缩回壳里。
一菲和子乔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必须继续挖下去。天宇的回避已经不是简单的害羞或愧疚,更像是在守护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张伟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对了天宇,上周有个穿绿衣服的大叔让我交给你,说是陈默托他转的。”
信封上没有邮票,没有地址,只用钢笔写着“天宇亲启”,字迹苍劲有力,和照片上木牌的字迹一模一样。
天宇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笔字,是陈默的。
他伸出手,指尖在信封边缘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拆开。
这个信封里,会装着让他不得不面对的真相吗?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探寻倒计时。天宇的回避像催化剂,让每个人心里的怀疑都在悄然升温,织成一张更密的网,等着将那个隐藏的秘密,连同他一起,轻轻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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