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苏婉准时来到悦来轩天字甲号房。房间宽敞雅致,那魏姓中年人早已端坐主位,见苏婉进来,含笑起身相迎,态度颇为客气。
“苏东家果然是信人,快请坐。”魏先生摆手示意,目光在苏婉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更多的却是好奇,“昨日尝过东家所赠咖啡,风味独特,确非凡品。难怪能引得信州文坛交口称赞,连京中也略有耳闻。”
“魏先生过奖了。”苏婉落座,姿态从容,“不过是些海外微物,机缘巧合得以培育,承蒙诸位不弃。”
寒暄几句后,魏先生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不瞒苏东家,魏某此次前来,实是受一位贵人所托。贵人对这咖啡甚感兴趣,尤其听闻东家不仅擅制饮,更擅培育此种,心下好奇,故命魏某前来,一是品鉴其味,二是……想与东家谈一笔生意。”
“哦?不知是何生意?”苏婉心中警惕,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浅笑。
“贵人愿出高价,买断苏东家手中所有关于咖啡的种植、烘焙及冲煮技艺。”魏先生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当然,苏记的招牌,贵人亦可一并买下。价格方面,东家尽可开口。”
苏婉心中一震!买断技艺和招牌?这是要釜底抽薪!她沉吟片刻,并未直接拒绝,而是问道:“不知魏先生口中的‘贵人’,是京中哪位?苏婉也好斟酌回报。”
魏先生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避而不答:“东家只需知道,贵人身份尊崇,绝非你能想象。能与贵人合作,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东家是聪明人,当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这咖啡虽好,但若无足够的力量庇护,只怕……终究是镜花水月。”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苏婉心念电转,对方来头极大,且志在必得。硬抗绝非良策,但若就此交出根本,苏记便名存实亡。
“魏先生,”苏婉抬起眼,目光清亮,“贵人厚爱,苏婉感激不尽。只是这咖啡技艺,并非苏婉一人之功,乃集众力摸索所得,更是信州许多贫弱之家赖以生存的依仗。若骤然买断,恐非仁义之举。且咖啡培育艰难,非有适宜水土与精心照料不可得,即便得了技艺,若无相应环境与用心之人,只怕也难以复制其风味。”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若如此,贵人所需咖啡,可由苏记每月定量供奉上品,保证风味如一。苏记招牌仍由苏婉经营,但愿奉上三成干股,以表对贵人的敬意。如此,既全了贵人所愿,亦不致断了众多仰仗此物生计之人的活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咖啡技艺的复杂性与关联的民生,给出了替代方案,也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魏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重新打量了苏婉一番。他没想到这乡下丫头竟有如此急智与胆识,面对如此压力,还能条理清晰地周旋。
“三成干股……”魏先生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起来。他背后的贵人,要的或许不仅仅是口腹之欲,更是这能带来巨大名声与潜在利益的新奇之物完全掌控在手中。但这苏婉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强取豪夺,若闹得太大,反而不好看。
“此事,魏某需禀明贵人定夺。”魏先生最终没有立刻答复,起身送客,“东家且先回去,静候消息吧。”
苏婉知道,这只是第一轮交锋。她行礼告退,走出悦来轩时,春日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回到咖啡坊,她立刻叫来铁柱,低声吩咐:“想办法查一查,京城近来有哪些贵人,对信州这边的事情特别关注,尤其是姓魏的,或者与‘魏’字有关联的。”
她有种预感,这场由一杯咖啡引来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对手来自更高、更远,也更难以撼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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