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的灯光恢复正常后,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却愈发浓重,像是空气被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阻力。杜明将那张又添了新字迹的纸条攥在掌心,“小心洗手间,里面有东西”这行字的墨迹似乎比之前的手写体更深,边缘泛着一丝诡异的暗褐色,像是混合了某种不明液体。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机舱后部的洗手间,紧闭的门扉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门把手上的反光像是一只眯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机舱内的一切。
邻座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双手依旧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像是濒临窒息的鱼,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不敢发出任何稍大的声响。杜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也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恐惧——他们都是被困在这架诡异航班上的猎物,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
杜明将纸条重新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的粗糙质感,像是在触碰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浑身紧绷。他开始仔细回忆从登机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面无表情的乘务员、消失的乘客、不断增加的规则、还有那张神秘的手写补充……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这架航班734根本不是普通的客机,它更像是一个被规则笼罩的牢笼,而他们这些乘客,都是牢笼里的祭品。
就在这时,机身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摇晃。机舱内的乘客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有人下意识地抓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有人则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随着颠簸的节奏微微晃动。引擎的轰鸣声变得异常刺耳,不再是之前那种平稳的单调声响,而是夹杂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像是飞机的某个部件即将断裂。
“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遭遇强气流,暂时出现颠簸,请勿惊慌。”广播里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仿佛这剧烈的颠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杜明却注意到,这次的电子音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电波背后低声呢喃。
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确认系得牢固后,便紧紧靠在座椅上,双手抓住扶手,身体随着机身的晃动而调整姿势。这种颠簸不同于普通的气流影响,它带着一种刻意的、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故意摇晃这架飞机,想要将机舱内的乘客都甩出去。
颠簸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就在杜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晃移位时,机身突然平稳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也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但机舱内的氛围却变得更加诡异,刚才那阵颠簸像是一个信号,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杜明松了口气,正要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却突然瞥见过道尽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名乘务员,穿着和另外两名同样款式的藏蓝色制服,但不同的是,她的脖颈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巾,丝巾的质地光滑,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像是一滩凝固的鲜血。她的身高比另外两名乘务员略高一些,长发挽成整齐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异常柔和,与另外两名乘务员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色丝巾!
杜明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想起了纸条上的手写提示:“别相信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她不是我们这边的。”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个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颠簸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另外两名乘务员依旧站在过道尽头,背对着乘客,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而且她的鞋子……杜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只见那名红色丝巾乘务员穿着黑色的高跟鞋,鞋跟纤细,却看不到任何鞋底的痕迹,鞋子像是直接粘在她的脚上,与地面接触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没有鞋底!
这个发现让杜明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另外两名乘务员虽然诡异,但至少看起来还有人类的形态,而这个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连鞋子都没有鞋底,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色丝巾乘务员缓缓地沿着过道走来,步伐轻盈而优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阶梯上。她的脸上始终带着那抹柔和的微笑,眼神扫过座位上的乘客,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刚才的颠簸有没有吓到您?需要喝点水或者休息一下吗?”她走到一位中年男乘客身边,停下脚步,声音温柔得像是春风拂过湖面,与另外两名乘务员的冰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名中年男乘客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有些受宠若惊,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红色丝巾乘务员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晃……”
杜明心里一惊,想要提醒他不要与乘务员对视,更不要相信这个穿红色丝巾的女人,但他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呐喊。他看到那名中年男乘客与红色丝巾乘务员对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秒,却没有低下头默念规则,反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红色丝巾乘务员耐心地听着他说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没关系,航班上的服务就是为了让乘客们安心。如果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带您去机舱后部的休息室稍作休息,那里比较安静。”
“好啊,谢谢你!”中年男乘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脸上的感激之情更甚。他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跟着红色丝巾乘务员向机舱后部走去。
杜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看到红色丝巾乘务员在行走的过程中,脖颈上的红色丝巾轻轻飘动,丝巾的末端似乎缠绕着某种细小的黑色丝线,而那名中年男乘客的脚步越来越僵硬,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当他们走到机舱后部的帘子前时,红色丝巾乘务员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扫过杜明的方向。杜明吓得连忙低下头,心脏狂跳不止,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着一种无形的吸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走。他按照规则,飞快地默念三遍“我只是过客”,直到那道令人窒息的目光消失,才敢用余光偷偷观察。
帘子被红色丝巾乘务员掀开一道缝隙,中年男乘客低着头,钻了进去,红色丝巾乘务员紧随其后,帘子缓缓落下,将机舱后部与过道彻底隔绝。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杜明的幻觉。
但杜明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名中年男乘客,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相信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这句话再次在杜明的脑海里响起,带着血淋淋的警示。这个女人的温柔和关怀,不过是引诱猎物的诱饵,一旦有人上钩,就会被她带到那个神秘的机舱后部,彻底消失。
杜明的目光再次投向另外两名乘务员,她们依旧站在过道尽头,背对着乘客,像是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她们似乎与那个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毫无关联,又或者,她们本就是同一类存在,只是分工不同。
就在这时,杜明感觉到口袋里的纸条又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掏出来,借着舷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一看,只见纸条上又多了一条新的规则,依旧是印刷体,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四、若听到机舱外有敲门声,立即系紧安全带,无论谁叫门都不开,直至敲门声消失。”
第四条规则!
纸条上的规则竟然在自动增加!杜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之前明明只看到七条规则,加上后来补充的三条,一共十条,现在又多了第四条,而且还是印刷体,与最初的规则格式完全一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规则是预先就印好的,还是在飞行过程中被某种力量不断添加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纸条的背面,没有任何异常,纸质依旧粗糙泛黄,只是新出现的规则墨迹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印刷上去不久。杜明将纸条翻过来,正面的规则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十一一条,每一条都像是一道枷锁,将他牢牢地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
“机舱外有敲门声?”杜明心里泛起一阵疑惑。飞机正在万米高空飞行,机舱外是稀薄的空气和极低的温度,怎么可能会有敲门声?难道说,敲门的不是人类?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确保系得牢固,然后紧紧靠在座椅上,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机舱内的乘客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刚才那个中年男乘客被带走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恐惧。有人将头埋在膝盖里,有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还有人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整个机舱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持续,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伴奏。
杜明的目光再次投向洗手间的方向,那扇门依旧紧紧关着,没有任何动静。但他想起了纸条上的手写提示:“小心洗手间,里面有东西”,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他不知道洗手间里藏着什么,但他敢肯定,那绝对是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比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还要危险。
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排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是那名稍矮的乘务员正在沿着过道走来。她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双手自然下垂,步伐僵硬而机械。她没有像红色丝巾乘务员那样主动与乘客交流,只是默默地走着,像是在巡视机舱。
杜明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免与她对视。他能感觉到乘务员的脚步停在了自己身边,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呼吸,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默默祈祷她能快点离开。
几秒钟后,脚步声缓缓离去,那股冰冷的气息也随之消失。杜明松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却发现前排的一个座位空了下来。那个座位上原本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登机时杜明还看到她在轻轻拍打婴儿的后背,可现在,座位上只剩下一个空荡的婴儿车,母亲和婴儿都不见了踪影。
她们什么时候消失的?杜明心里一阵发凉。刚才乘务员经过的时候,他并没有听到任何拖拽声,也没有看到任何异常,这对母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他看向那个空荡的婴儿车,车身干净整洁,上面还放着一个毛绒玩具,像是被人精心整理过。这一幕让杜明更加恐惧,这些消失的乘客,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除了亲眼目睹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来过。
就在这时,机舱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了。不同于之前禁光时段的黑暗,这次的黑暗更加浓稠,像是墨汁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舷窗外也没有任何星光,只有一片纯粹的黑,仿佛飞机已经驶入了宇宙的深渊。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别说话!”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呵斥道,“忘了规则吗?禁止谈论与‘天空’‘高度’相关的话题,现在连灯光都没了,说不定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那个人的话让机舱内再次陷入死寂。杜明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抓住扶手,心脏狂跳不止。他不知道这次灯光熄灭是不是新的规则考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能按照之前的规则,保持坐姿,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黑暗中,杜明能听到周围乘客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每个人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恐惧。他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过道上爬行,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有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划过金属的声音。
他想起了纸条上的第六条规则:“若发现座椅下方有阴影移动,切勿低头查看,只需用脚轻轻触碰前方座椅的靠背三次。”他不知道黑暗中是否有阴影在移动,但他还是按照规则,用脚轻轻触碰了三下前方座椅的靠背。触感依旧坚硬冰冷,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来自机舱外,像是有人用手指在敲击飞机的舱壁,声音沉闷而有节奏,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杜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了刚刚新增的第四条规则:“若听到机舱外有敲门声,立即系紧安全带,无论谁叫门都不开,直至敲门声消失。”
他连忙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确保系得牢固,然后紧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像是有人在用力敲击舱壁。杜明能感觉到,敲门声似乎越来越近,从最初的机舱尾部,逐渐向机舱前部移动,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让他浑身颤抖。
“有人在吗?开门啊……”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女人的求救声,带着一丝哭腔,从机舱外传来。
杜明的心里一动,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之前被红色丝巾乘务员带走的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还活着?
“开门啊,我好害怕,救救我……”求救声还在继续,带着强烈的绝望和恐惧,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开门救她。
周围的乘客似乎也被这求救声打动了,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好像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她还活着!”
“要不要开门看看?万一她真的遇到危险了呢?”
“不行!忘了规则吗?无论谁叫门都不开!”
“可是……她听起来好可怜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起身去开门。杜明心里焦急万分,他知道,一旦打开门,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求救声,很可能只是一个诱饵,引诱他们违反规则。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停止了,求救声也随之消失。黑暗中,只剩下乘客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杜明松了一口气,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打开了机舱门?!
杜明心里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冲进了机舱,然后是一阵混乱的拖拽声和压抑的惊呼,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几秒钟后,机舱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白色。杜明连忙看向机舱门的方向,只见门依旧紧紧关着,像是从未被打开过。但他注意到,过道上少了三个人,他们的座位都空了下来,座椅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刚才的混乱和拖拽声,并不是幻觉。那三个人,因为想要开门救人,违反了规则,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带走了。
杜明的心里一阵发凉,他看着那些空荡的座位,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被带走时的场景,一股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这架飞机上的规则,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任何一丝善意和犹豫,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他再次掏出那张纸条,借着灯光一看,只见纸条上又多了一行手写的字迹,依旧是潦草而急促:“她会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别开门,别回应。”
杜明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来刚才的求救声,真的是那个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模仿的!她不仅会用温柔的关怀引诱乘客,还会用求救声来欺骗那些心存善意的人,让他们违反规则,然后将他们带走。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猎手,利用人类的弱点,一步步将他们引入死亡的陷阱。
就在这时,杜明看到那个穿红色丝巾的乘务员再次出现在过道尽头,她脖颈上的红色丝巾似乎比之前更加鲜艳了,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微笑,眼神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她缓缓地沿着过道走来,像是在巡视自己的猎物,每经过一个座位,都会停下来,用温柔的声音询问乘客是否需要帮助。
这一次,没有乘客再回应她。所有人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身体微微颤抖。刚才的教训太过深刻,没有人再敢轻易相信这个女人的温柔。
红色丝巾乘务员似乎并不在意乘客们的冷漠,她依旧微笑着,一步步向前走。当她走到杜明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这位先生,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一股奇异的诱惑力,像是在催眠。
杜明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那目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想要抬头回应。但他想起了纸条上的提示和那些消失的乘客,硬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他紧紧地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红色丝巾乘务员在他身边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说道:“没关系,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叫我。”说完,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那道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机舱前部,杜明才缓缓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头发。刚才那几秒钟,像是过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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