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陪我消遣会。”
岑阡墨说要慕笙歌陪他“消遣”，语气是惯常的散漫。
似乎已经默认了慕笙歌不会，或者说不能拒绝。
慕笙歌抬眼看岑阡墨，厚重的镜片后，目光平静无波，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好，岑哥。”
他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好奇或不安，只是安静地跟在岑阡墨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个真正沉默寡言、服从安排的小弟。
岑阡墨带着慕笙歌，熟门熟路地绕开教学楼的主要通道，走向一处相对偏僻的消防楼梯。
脚步踏在空旷的楼梯间，发出轻微的回响。
慕笙歌的目光掠过岑阡墨略显随意的背影，落在他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银灰色发梢上，忽然觉得银灰色似乎很适合自家阿墨。
最终的目的地是天台。
推开那扇有些沉重的铁门，视野骤然开阔。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带着暖意，微风拂过，比楼下多了几分清爽。
远处的建筑和天空构成了一幅明亮的画卷。
岑阡墨径直走到栏杆边，双臂一撑，姿态放松地靠了上去，似乎很享受这片刻的远离喧嚣。
慕笙歌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扫过空旷的天台，像是在单纯地欣赏风景，又像是在发呆。
然后，他听到了那声清脆的“啪”。
岑阡墨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指尖夹着的香烟。
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带来一股与周围清新空气格格不入，略带辛辣的气息。
“会抽吗？”岑阡墨侧过头，随口问了一句，烟雾随着他的话语逸散。
“不会。”慕笙歌皱了皱眉。
岑阡墨扯了扯嘴角，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答案，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那算了，你可是叶老师的心头好，好学生可不能学这个。”
慕笙歌闻言，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就在岑阡墨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他却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动作不算快，甚至带着点谨慎，但目标明确。
轻轻捏住了岑阡墨夹着烟的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顺势将那支燃着的香烟取了下来。
岑阡墨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愣住，任由动作。
直到慕笙歌拿着烟转身走向墙边，他才反应过来，挑眉问道：“你干嘛？”语气里更多是疑惑和好奇。
慕笙歌没有立刻回答。
径直走到墙边，用手将那支烟摁灭，确保火星彻底熄灭后，随手扔到那边的垃圾桶，后头看向岑阡墨，语气平和却带着点死板的认真：
“吸烟对身体不好。”
慕笙歌看着岑阡墨，镜片后的目光清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不是小弟对大哥的规劝，更像是一种……出于某种责任的提醒。
岑阡墨看着小弟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先是哑然，随即低笑出声。
他几步走回来，带着一身未散的淡淡烟味，伸手揽住了慕笙歌的肩膀，
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宣告主导权的亲昵。
“哟，”岑阡墨凑近了些，声音带着戏谑，“现在当小弟的，都开始管起大哥的事情了？”
他打量着慕笙歌近在咫尺却被遮盖住的，只能隐约看见的没什么表情的脸，觉得新奇又有趣。
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了细微的波纹。
慕笙歌没有挣扎，没有迎合，只是安静地待在岑阡墨的臂弯里，仿佛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消遣”。
他垂着眼睫，轻声说：
“只是陈述事实。”
岑阡墨看着慕笙歌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哼笑一声，松开了手。
又想到了什么，在自己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把包装各异的糖果，花花绿绿的，堆在掌心。
“喏，吃糖不？”岑阡墨依旧没给慕笙歌选择的机会，自顾自地挑了一颗柠檬黄色的硬糖，利落地剥开糖纸，直接递到了慕笙歌唇边。
慕笙歌抬眼看了看岑阡墨，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糖果，犹豫的时间比刚才更短。
微微张开嘴，任由岑阡墨将那颗糖塞进了他嘴里。
几乎是瞬间，强烈的酸和苦味如同炸弹般在口腔里爆开，刺激得舌根发麻。
“酸。”慕笙歌吐出一个字，声音因为含着糖而有些含糊，却清晰地传递出不适。
岑阡墨看着他被酸成这样，却还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的样子，有些生气道：
“该，徒手掐烟，是模拟考考糊涂了吧？
这个是醒神用的，特意买的max酸度版，效果够劲。”
慕笙歌适应了那阵尖锐的酸意，感觉整个口腔头一次弥漫着柠檬的酸涩。
他抬眼看向笑得肆无忌惮的岑阡墨，沉默了几秒，才用比平时更低的音量，慢慢说道，
语气里似乎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控诉，尽管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岑哥，下次……还是别给我塞糖了。”
岑阡墨的笑声渐歇，他看着慕笙歌被酸得有些湿润的眼角，
和那副明明被欺负了却依旧平静的神情，心里某种莫名的满足感又开始滋长。
他胡乱揉了揉慕笙歌的头发，手感比看起来要柔软些，又有点枯燥。
“行啊，”岑阡墨答应得爽快，“那以后都给你带甜的。”
至于带不带，带什么，自然还是他说了算。
慕笙歌只是点点头：“好。”
岑阡墨似乎对他的顺从很满意，又从口袋里摸出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这次没再塞给他，而是放在他校服口袋里：
“这个甜。”
下课铃适时响起，慕笙歌轻声提醒：“岑哥，要上课了。”
岑阡墨“嗯”了一声，却没动，直到慕笙歌先转身往楼梯口走去，他才慢悠悠地跟上。
看着前方那个清瘦的背影，岑阡墨忽然觉得，这个沉默的小弟，比自己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走在前面的慕笙歌，手指轻轻碰了碰口袋里那颗巧克力，镜片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场看似由岑阡墨主导的“消遣”，究竟是谁在陪着谁，或许还有待商榷。
——温馨提示——
本章角色均已成年，抽烟并非良性行为，仅剧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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