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不告而别的阴影,如同秋日清晨的薄雾,笼罩在苏家每一个人的心头。苏浅浅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她便睁开了眼睛,再无睡意。心里惦记着怀风信中那句“断绝师徒之情”的严厉警告,她索性起身,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准备开始晨练。
推开房门,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然而,院子里传来的声响却让她愣住了。
并非一片寂静,而是此起彼伏的、带着急促呼吸的呼喝声,以及拳脚破风、木剑挥舞的声响。
只见院子里,六个哥哥竟一个不少,早已开始了晨练。
苏寒自不必说,他仿佛将所有的离愁与决心都倾注在了那柄木剑上,动作狠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苏景在一旁练习着步法与拳脚,额上已见汗珠,眼神专注,不见往日的急躁,只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连平日里最坐不住的苏杭,也在一板一眼地打着怀风教过的一套基础拳法,虽然动作略显笨拙,却极其认真。苏新、苏云、苏舟也各自练习着,小小的苏舟拿着一根小木棍,努力模仿着四哥的动作,小脸憋得通红。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汗水滴落泥土的声音和努力的喘息。他们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消化着师父离去的消息,也像是在向离去的师父,更是向自己证明着什么。
苏浅浅站在门口,鼻尖微微一酸,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力量。她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走到院子空处,摆开架势,加入了晨练的行列。她先是练习了一遍最基础的拳脚活动开筋骨,然后便拿出怀风留下的《内息导引初解》,按照上面的法门,尝试静心感受体内那微弱的气息流动。
晨光渐亮,金色的阳光洒满小院,照亮了七个汗流浃背却眼神坚定的少年少女。怀风的离开,像一块砺石,磨去了他们身上最后一丝可能的懈怠,让这个家庭的下一代,以一种更坚韧的姿态凝聚在一起。
晨练结束后,苏嬷嬷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饭。饭桌上,气氛依旧有些沉闷,但更多的是无声的默契。饭后,苏藤准时驾着驴车来到门口,接六个哥儿去学堂。
看着哥哥们上了车,驴车驶远,驴车又驶回来,苏浅浅立刻对苏藤道:“藤叔,送我去镇上的铺子。”
落雁城,苏记粉铺后院。
当苏浅浅将怀风留下的三封信(除了苏寒那封)给苏老夫人、李氏、柳氏、文氏看过,并告知他已离去的消息后,后院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柳氏叹了口气,语气怅然:“怀风师父……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走了还惦记着咱们家。”
文氏也点头:“是啊,还留下这么贵重的手册。他这一走,心里还真觉得空落落的。”
李氏最为理智,她看着信上“需有护卫之力以保平安”那行字,沉吟道:“娘,怀风师父说得在理。咱们家如今确实需要些看家护院的人手了。以前是没条件,现在……不能再马虎了。”
苏老夫人摩挲着信纸,目光深远:“怀风见识不凡,他既特意提出,必有道理。这世道,光有钱粮,没有守护之力,便是小儿抱金于市。”她看向苏浅浅,果断道,“浅浅,你既然来了,正好。奶奶跟你一起去牙行,咱们今天就挑人!老大媳妇,你们看好铺子。”
事不宜迟,苏老夫人当即带着苏浅浅,再次来到了落雁城的官牙。这次,她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身家清白、体格健壮、老实可靠的护卫。
牙人听闻是要挑护卫,更加殷勤,引荐了几个人选。苏老夫人这次比上次买下人时更为仔细苛刻,她不再只看面相,而是详细询问对方的来历,为何被卖,可曾习武,有无不良嗜好,甚至让牙人找来简单的石锁,测试对方的气力。
苏浅浅也在一旁仔细观察,她发现空间似乎赋予了她一种微弱的感知能力,能隐约察觉到对方是否心存恶意,气息是否平稳。这让她在挑选时更多了一份底气。
经过一番严格的筛选,最终,两人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身上。
一个名叫阿布,肤色古铜,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像半截铁塔,话不多,眼神沉稳,原是北边镖局的趟子手,因镖局倒闭被遣散,不得已自卖自身,只为寻个安稳饭吃。舞动起石锁来虎虎生风,显然有一把好力气。
另一个名叫阿威,同样身材魁梧高大,但比阿布略显精悍,目光锐利,自称曾在边军待过几年,会使些军中常见的拳脚棍棒,因伤退役后家道中落,出来谋生。他的气息更为凝练,下盘极稳。
苏老夫人仔细盘问了两人许久,又低声征询了苏浅浅的意见。苏浅浅感觉到这两人气息都较为正派,没有那种奸猾浮躁之感,便对祖母点了点头。
“就他们俩吧。”苏老夫人最终拍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每人二十两银子的价格,签下了阿布和阿威的身契。
带着新买的两名护卫回到铺子,苏老夫人立刻进行了安排。
“阿布,你往后就留在铺子里。白天帮着干些力气活,搬运货物,夜里负责看守铺子,确保安全。凡事听几位女主子的吩咐。”
“阿威,你随我们回村。往后就住在村里老宅,负责护卫宅院,尤其是几位小少爷上下学的路途安全,以及夜间巡逻。村里若有宵小窥视,也由你出面震慑。”
阿布和阿威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是!老夫人(小姐)!定当尽心竭力!”
将沉稳的阿布留在铺子,苏老夫人带着苏浅浅和看起来更显精干的阿威,坐上苏藤的驴车返回清溪村。
车上,苏老夫人握着苏浅浅的手,低声道:“家里就几个孩子和苏嬷嬷,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有阿威在,总能安心些。”她顿了顿,看着孙女,“浅浅,怀风走了,以后这个家,更要靠咱们自己立起来。你四哥是个能吃苦的,你……也要争气,莫要辜负了你师父的期望。”
苏浅浅重重点头:“奶奶,我晓得。”
驴车驶回清溪村,阿威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村里一些人的注意。那魁梧的身形和锐利的眼神,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宣告——苏家,已非昔日逃荒而来的破落户,这个正在崛起的家庭,开始懂得如何守护自己的家园了。
苏家的根基,在经历了离别与不安后,因为这份未雨绸缪的守护之力,似乎变得更加沉稳、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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