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朔风城的喧嚣渐渐平息,但一股肃杀的气氛却在军营深处弥漫。
在出发前往镇北关前,沈言寻了个由头,悄然来到了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这里是福伯的落脚点,也是他与外界秘密联络的枢纽。
福伯见沈言到来,连忙将他引入内室,低声道:“小主,一切可还顺利?”
沈言点点头:“福伯,计划有变,比预想中推进得更快。我们需提前做些准备了。”
他压低声音,吩咐道:“你设法联系上小秋,告诉她,可以开始慢慢准备了。时机或许会比我们最初预计的要早一些到来,让她务必谨慎,不可操之过急,一切以稳妥为上。”
福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沈言的意思。
小秋是沈言离京前就已布下的一枚重要暗棋,此刻正守在城外山麓那座不起眼的“北境王衣冠冢”旁。
沈言让她“开始准备”,意味着北境的局势即将迎来关键转折,需要她悄然启动某些预先设定的环节。
“老奴明白!定会传达,绝不引人注意。”福伯郑重应下。
沈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早已不是昔日深宫中那位略显文弱、眉目清秀的四皇子萧景明了。
凭借前世积累的化学知识和易容技巧,他离京前就已对自己的容貌做了精微且持久的改变,骨骼轮廓、皮肤质感乃至眼神气质都发生了显着变化。
如今看上去只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沈言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深知在靖远侯这等人物面前,任何细微的破绽都可能致命。
交代完毕,沈言不再停留,迅速返回军营。
校场之上,周彪早已点齐了三百精锐骑兵,人人剽悍,甲胄鲜明。
队伍中间,是几辆车窗被封死的坚固马车,雪狼国公主阿茹娜以及几名头目分别关押在内,由重兵层层把守。
其余俘虏则被绳索串联,由步兵押解在后。
王校尉亲自前来送行,他拉着周彪和沈言的手,再三叮嘱:“老周,沈言,此行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沿途务必小心,要确保万无一失!尤其是那位公主,她是烫手的山芋,更是我北境未来的重要筹码,绝不能有失!”
“校尉放心!有我周彪在,定保沈兄弟和囚车平安抵达镇北关!”周彪拍着胸脯保证。
沈言也拱手道:“大人放心,卑职与周大哥定当同心协力,完成使命。”
王校尉点点头,目光在沈言身上停留片刻,充满了期许。他挥了挥手:“出发吧!”
“出发!”周彪翻身上马,一声令下。
队伍缓缓开动,马蹄踏起烟尘,向着西南方向的镇北主城迤逦而行。
沈言骑在一匹青骢马上,位于队伍中段,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的路途和两侧的山峦。
周彪则一马当先,在前开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囚车中,阿茹娜公主透过缝隙,死死盯着沈言骑马的背影,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乃至雪狼国未来的局势,都将与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紧密相连。
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朔风城外的丘陵之中。
押送队伍,一路小心翼翼,跋涉数日,终于抵达了北境防线的核心——镇北关主城。
远远望去,镇北关如同一头匍匐在崇山峻岭间的黑色巨兽,关墙高耸入云,以巨大的青黑色条石垒砌而成,墙体上布满了岁月和战火留下的斑驳痕迹,透着一股沉凝肃杀之气。
墙垛之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刀枪的寒光在稀薄的日光下闪烁,戒备之森严,远非朔风城可比。
关隘前方,是宽阔的护城河与层层叠叠的拒马、鹿砦,仅留一条可容数骑并行的吊桥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他娘的,每次回这镇北关,都感觉喘不过气来。”周彪勒住马,抹了把脸上的尘土,低声对身旁的沈言感慨道,语气中带着对这座雄关的敬畏。
沈言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座闻名已久的雄关。
作为曾经的战略分析师,他更能从这严密的防御体系中感受到冷兵器时代战争堡垒的极致威力和背后所代表的庞大资源与组织力。
这里,才是北境真正的心脏和大脑。
队伍在关外验明身份、递交靖远侯手令后,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下。
在守关将士锐利目光的注视下,车队缓缓驶入关内。
关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街道宽阔,以石板铺就,两侧屋舍俨然,多是军营、武库、匠作坊等军事设施,行人大多为士卒官吏,步履匆匆,气氛紧张而有序。
空气中混合着金属、皮革、马匹和烟火的气息,一派大军镇特有的景象。
车队并未在关内多做停留,直接被引往位于关城戒备最为森严的靖远侯帅府。
帅府门前,早有侯爷的亲兵等候。
一名身着精良铠甲的亲兵队长迎上前来,对周彪和沈言抱拳道:“可是朔风城王校尉派来的周队正、沈先生?侯爷已在府中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囚犯由我等接管。”
周彪和沈言下马,示意手下将囚车移交。
阿茹娜公主被带下马车时,依旧昂着头,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目光在沈言身上停留了一瞬,充满了冰冷的恨意。
沈言对此视若无睹,与周彪一起,跟随亲兵队长,穿过层层岗哨,步入这座北境最高权力中枢。
帅府内部并不奢华,反而显得简朴、肃穆。
廊柱粗大,墙壁上悬挂着北境疆域图和兵刃甲胄,处处透着一股实用至上的军人气息。
亲兵队长将二人引至一处偏厅等候,随即入内通报。
片刻后,他出来道:“侯爷有请二位。”
沈言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长途跋涉而略显褶皱的衣袍,与周彪对视一眼,一同迈步走进了靖远侯赵擎川的议事堂。
堂内光线明亮,陈设简单。
一位身着常服、年约五旬、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男子,正端坐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目光如电,向门口扫来。
他并未穿着甲胄,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的气势,却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此人,正是统御北境数十万军民的最高统帅——靖远侯赵擎川。
周彪显然见过侯爷,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洪声道:“末将周彪,参见侯爷!”
沈言也紧随其后,依礼躬身下拜,声音沉稳:“卑职沈言,参见侯爷。”
靖远侯的目光首先落在周彪身上,微微颔首:“周彪,辛苦了。”
随即,他的目光便转向了沈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堂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炭火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沈言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但他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眼帘低垂,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起来吧。”良久,靖远侯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就是沈言?”
“回侯爷,正是卑职。”沈言直起身,坦然迎向靖远侯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位是久经沙场、手握重权的北境枭雄,一位是心怀乾坤、隐忍蛰伏的前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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