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以许晴为质的下策,并不意味着放弃这个突破口。经过一夜商议,在天光微亮时,我们定下了一个更为迂回,也更为冒险的策略——尝试与许晴本人接触,晓以利害,若能说服她主动配合,演一出“被绑”的戏码,或许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迫使许墨投鼠忌器,为我们追查蚀灵散根源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个任务,最终落在了我的肩上。因我引力领域可控性强,必要时既能制敌也能护人,且性格相对沉稳,或许更能与那书院少女沟通。
次日午后,阳光正好。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衫,收敛周身气息,如同一个普通访客,来到了城北松鹤书院外。书院环境清幽,白墙黛瓦,朗朗读书声隐约可闻。根据何源的情报,许晴每日这个时辰,会在书院后园的竹林小亭中独自温书。
我避开正门,凭借身法悄无声息地潜入后园。果然,在竹林掩映的小亭中,见到了那道身影。
许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学子服,身形纤细,正背对着我,伏在石桌上专注地书写着什么。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显得安静而美好。单看背影,确实如情报所言,是个文弱娴静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竹林,刻意放重了脚步声。
她似乎被惊动,停下笔,微微侧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但那双看向我的眸子,却并非全然是懵懂和怯懦,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静。
“阁下是?”她放下笔,站起身,声音轻柔,却并不慌乱。
我拱手一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在下李阳,冒昧打扰许姑娘清修,还望见谅。”
听到我报出名字,许晴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显然,她并非对华州城近来的风波一无所知。她父亲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李阳兄?”她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语气依旧平淡,“不知找我,有何指教?”
我没有迂回,直接开门见山,时间不多,容不得浪费。“许姑娘,令尊许帮主所做之事,想必你多少有所耳闻。蚀灵散流毒无穷,祸及苍生。我们此番前来,只为阻止此物蔓延,并非要与青木帮不死不休。”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沉声道:“我们想请姑娘帮一个忙。无需你做任何背叛父亲之事,只需你暂时‘消失’片刻,配合我们演一场戏,让你父亲有所顾忌,给我们一些调查的时间。我们保证,绝不会伤害姑娘分毫。”
我将计划粗略道出,紧盯着她的反应。
许晴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直到我说完,她才轻轻摇了摇头。
“李阳兄,”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请回吧。”
我眉头微皱:“姑娘是信不过我们的保证?”
“非是信不过,”许晴抬眼,目光直视着我,那眼神深处,竟有一种与她文弱外表不符的执拗,“而是我绝不会应允任何针对我父亲的事情,无论是真是假,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顿了顿,语气平缓却带着力量:“我父亲在外如何,是非功过,自有外人评说。但在我这里,他只是我的父亲。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将我从嗷嗷待哺抚养至今,未曾让我受过半分委屈,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他的事,是他的选择,他的江湖。而我,作为他的女儿,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成为他的负累,不允任何人,以我为筹码,去威胁他,去干涉他的道路。”
这番话,说得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远超她年龄的成熟和决绝。她维护父亲的姿态,并非不懂是非的愚孝,而是一种清晰认知下的、近乎固执的守护。
我心中暗叹,此路,果然不通。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心头一凛。
许晴微微侧身,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竹林外的几个方向,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李阳兄能悄无声息潜入此地,确是本事。不过,还请就此止步。外面那三位灵阶七重的高手,只是假寐,并未真正睡着。若我再与李阳兄多言几句,恐怕他们便要‘醒’了。”
灵阶七重!还是三位!
我瞳孔微缩,瞬间感应到竹林之外,三道若有若无,却强横无比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隐隐锁定了这片区域。许墨对他这宝贝女儿的守护,果然严密到了极点!若非许晴此刻并无危险,且似乎有意阻止冲突,恐怕我方才踏入这片竹林时,就已经被那三位高手围攻了。
她这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警告我。
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实则心志坚毅、处事冷静的少女,知道任何游说都已无用。她对她父亲的维护,是建立在清晰的认知和坚定的立场之上的,绝非言语可以动摇。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拱手:“是在下唐突了。许姑娘……保重。”
许晴微微欠身,算是回礼,语气依旧疏离而客气:“李阳兄,请。今日之事,你我皆当未曾发生过。”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向后飘退,融入竹林阴影之中,迅速离开了松鹤书院。
回程的路上,我的心绪有些沉重。许晴的态度,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许墨这个对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有一个愿意用一切去维护他的女儿,而这,或许既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更加疯狂、难以对付的根源。
与许晴谈判的路,被彻底堵死了。接下来,我们恐怕真的要直面青木帮那更加凶险的狂风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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