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不紧不慢的敲击声如同某种诡异的丧钟,隔着厚重的空间结构,闷闷地传来,一下下敲打在陈成紧绷的神经末梢。每一次微弱的震动,都让他肌肉下意识地绷紧,牵动着腰腹间新撕裂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是倒计时?还是某种传递的信号?他无从判断,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将那低沉的敲击声烙印在脑海里,混合着顾岚留下的三个关键词——四点半,垃圾通道,东侧——如同最后的精神图腾,支撑着濒临崩溃的意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浸泡在冷汗和血腥味里。口袋深处那块冰冷粘腻的追踪器碎片,像一块燃烧的烙铁紧贴着皮肤,无声地提醒着身后那双无处不在、冰冷审视的眼睛。高启明…灰衣人…他们此刻在哪里?是否正通过其他方式,像玩弄笼中困兽一样,观察着他徒劳的挣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堤坝。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死寂和未知的压迫感碾碎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绝对寂静中却清晰无比的解锁声,骤然在病房门外响起!
陈成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
紧接着,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惨白的走廊光线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刺入昏暗的病房,在地面上投下一个缓缓延伸的长方形光影。光影的边缘,探出一只穿着护士鞋的脚。
是她!那个先前和灰衣人说过话的护士!
陈成的大脑疯狂运转,身体却像被冻僵的石头,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他保持着那种因为剧痛而扭曲的半蜷缩姿态,面部依旧深埋在枕头里,只留下凌乱的湿发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胸腔里心脏狂跳的震动几乎要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出来,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压制呼吸,让每一次吸气都显得格外艰难、沉重,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濒死喘息。
脚步声很轻,一步步靠近。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消毒水和药皂混合的刺鼻气味,那是护士身上特有的味道。
护士停在了床边。陈成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冰冷而锐利。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黏腻地贴在粗糙的病号服上。藏在被子下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仿佛要隔着布料抓住口袋里的“炸弹”。
“体征波动有点大…” 护士低声自语,更像是某种记录性的喃喃。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她的目光扫过监护仪屏幕,屏幕闪烁的数字似乎印证了她的判断。
陈成的心沉了下去。是刚才取出追踪器时的挣扎?还是此刻无法控制的紧张心跳?
护士没有立刻动作。她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等待什么。那几秒钟的停顿,对陈成而言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他甚至能听到手腕上束缚带粗糙的纤维摩擦皮肤的声音——它们还在,那脆弱的、尚未被发现的纸芯缝隙,是他唯一的希望。护士的目光会不会停留在那里?
终于,护士动了起来。她弯下腰,动作麻利地掀开了陈成腰腹间的被子。
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皮肤,激得陈成一哆嗦。腰侧敷料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深褐泛着新鲜红色的不规则湿痕暴露在视野里——那是二次撕裂伤口涌出的血水浸透纱布后的印记。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重地弥漫开来。
糟了!伤口出血!
陈成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护士的目光凝固在那片深色的湿痕上。
“怎么搞得?”护士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和不解,她皱起眉,凑近了些,仔细检查。“术后反应这么剧烈?不像麻药的问题…” 她低声嘀咕。
陈成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得如同岩石。每一次心跳都拉扯着撕裂的伤口,带来新一轮清晰的锐痛。他只能让这痛楚反应在身体上,微微蜷缩,喉咙里压抑地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仿佛在无意识的剧痛中辗转。额头的冷汗汇成水滴,沿着鬓角滑落,渗入枕头。
护士的目光锐利如刀,在他痛苦扭曲的脸上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痛苦的真实性。陈成几乎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沉重地压在他的神经上。
几秒钟后,护士似乎暂时接受了“术后剧痛反应”的解释。她直起身,开始准备换药工具。撕开包装纸的声音、镊子碰撞金属盘的轻微脆响,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刺耳。
“忍着点。”护士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平板,她戴上无菌手套,拿起弯盘里浸泡消毒液的棉球和镊子。
冰冷的镊尖隔着敷料压了下来,试探性地触碰伤口边缘。
“唔——!”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爆发!远超之前的疼痛!这绝不是演技能伪装的!陈成身体剧烈一震,惨哼声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牙缝里挤出,头颅猛地向后仰起,脖颈上青筋暴凸!冷汗瞬间如浆涌出!
护士的动作顿住了。
陈成眼前一片金星乱冒,视野边缘发黑,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瞬间失去意识。他模糊地感觉到护士似乎用了更大的力道在按压,检查出血点。那力量透过敷料传递进来,如同酷刑。
“……出血渗出了敷料边缘,需要加压重新包扎。”护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似乎在对着空气或者某个看不见的通讯设备说话。“……病人状态不稳定,术后反应异常强烈,可能伴有内出血风险……”
陈成模糊的意识捕捉到“内出血风险”几个字,心头一片冰凉。绝不能让他们做进一步检查!绝对不能!
他强忍着眼前阵阵发黑和晕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更加破碎、断续的痛苦呻吟,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试图让护士相信这仅仅是难以忍受的术后剧痛。
护士似乎犹豫了一下。她放下镊子,转身走向病房墙角的医用推车。陈成趁机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灼痛,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和枕头。
护士在推车旁动作了片刻,发出物品翻动的声响。她拿着新的敷料和一卷宽大的弹力绷带走了回来。但这还不止。
“上面交代了,”护士的语气毫无波澜,冰冷得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通知,目光却扫过陈成被牢牢固定在床栏上的两只手腕,“你的状态不稳,为了防止意外躁动影响伤口恢复,或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强调那“不理智的行为”的深意,“从现在起,需要增加额外的约束措施。”
她的另一只手,赫然拿起一根崭新的、足有三指宽、灰白色的尼龙材质束缚带!那带子边缘加固,中间带坚固的金属搭扣锁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冷刺目的寒光!
“腹部同样需要固定,避免牵拉撕裂。”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熟练地抖开那条新的束缚带,比划着长度,瞄准的位置,正是陈成腰腹间那个藏着追踪器碎片的、刚刚才被鲜血浸透的病号服口袋!
陈成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束缚带!还是这种加固的型号!目标直指装着致命证据的口袋!
一旦这条带子勒紧,那鼓起的口袋绝不会被忽略!冰冷的金属碎片和带血的薄刃会被瞬间发现!更可怕的是,这束缚带一旦扣上,凭他现在的虚弱状态和手腕上那两根纸芯加固的“伪劣品”,根本不可能挣脱!他将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护士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冰冷的束缚带带着一股新塑胶的气味,靠近他腰侧那致命的区域。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那个微微鼓起的口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护士手中那条灰白色的尼龙束缚带,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悬在陈成腰腹上空,阴影笼罩着那个藏着追踪器碎片和染血薄刃的口袋。
口袋布料下,冰冷金属坚硬而突兀的轮廓,在陈成紧绷的感官里被无限放大。他毫不怀疑,只要护士的手指触碰到那里,哪怕隔着粗糙的病号服,那异物的形状也会瞬间暴露无遗!
绝望如同冰冷的井水,瞬间灌满了他的胸腔。完了吗?挣扎到这里,付出了血的代价,忍受了非人的折磨,却在最后关头……
不!不能!
一股源自求生本能、混合着刻骨恨意的蛮力,如同火山熔岩般猛地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这力量压榨着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精神和体力,甚至连腰腹间撕裂的伤口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剧痛灼烧得麻木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极其压抑的嘶吼,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带动着被束缚的手腕疯狂拉扯!
咔!咔咔!
手腕上那两根看似牢固的束缚带,在纸芯加固的脆弱连接处,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撕裂声!粗糙的尼龙纤维在巨大的拉力下剧烈摩擦着他腕部的皮肤,瞬间磨破表皮,鲜血渗出!固定在床头的金属扣环被扯得哐当作响!整个病床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挣扎而剧烈晃动起来!
“呃啊——!”
与此同时,腰腹间好不容易暂时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一股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顷刻间染红了刚敷上的、尚未完全盖牢的纱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蔓延,迅速晕染了一大片病号服!
剧痛如同地狱的烈火,瞬间吞噬了陈成所有的意识!眼前骤然化为一片刺目的惨白,视野边缘剧烈地抖动、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反抗惊得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后退一步!她手中的那条新束缚带也脱手掉落在被子边缘。
“稳住!快!镇静剂!”护士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迅速按下床边一个醒目的红色呼叫按钮。刺耳的蜂鸣声瞬间划破病房的死寂,如同丧钟敲响!紧接着,走廊远处立刻传来一片急促、混乱奔向这里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陈成在剧痛和濒临晕厥的眩晕中,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了那蜂鸣警报和纷乱的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脆弱的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新的撕裂感。嘴角无法控制地抽搐着,溢出了一丝混合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身体因剧烈的反抗和失血而彻底脱力,重重地摔回床铺,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痛苦而粗重的喘息。伤口渗出的鲜血浸透了腰侧的衣物,温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像死亡的拥抱。手腕上被撕裂束缚带磨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脖颈淌下,浸湿了枕头和头发。
视野模糊晃动,护士惊慌失措的身影在惨白的光线下扭曲晃动。那条掉落在被子边缘、象征着彻底禁锢与死亡的灰白色新束缚带,如同墓碑一样冰冷地躺在那儿。
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已经冲到了病房门口!门把手被粗暴地转动!
蜂鸣警报还在持续尖叫!
时间……时间呢?距离顾岚留下的那个唯一的生命窗口——“四点半”,还有多久?
陈成在眩晕和剧痛中竭力转动眼珠,想望向墙上那只可能存在的挂钟,视线却被护士慌乱移动的身体挡住。
口袋里的秘密像烧红的烙铁!
手腕上脆弱的束缚带已经暴露!
新的死亡锁链近在咫尺!
而门外,急促的、带着金属鞋跟撞击地面的沉重脚步声,至少有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沉浮浮,像风暴中即将倾覆的小船。
四点半……
他死死盯着护士身后那片模糊惨白的墙壁,冰冷的绝望与最后的疯狂在眼底无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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