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杜府庭院里的荷风带着凉意，寿华靠在廊下的软榻上，手里捏着本闲书，目光却落在阶前新开的几株茉莉上。丫鬟刚端来温好的燕窝粥，就见院外传来轻捷的脚步声，伴着乐善清脆的笑语：“大姐姐，我和母亲来瞧你啦！”
抬头望去，乐善穿着件藕荷色罗裙，手里拎着个食盒—— 郦氏素来心疼这大女儿，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她连夜绣好的婴孩肚兜。两人刚进院，乐善就快步走到榻边，小心地避开寿华的小腹，挨着她坐下：“昨日从杨羡嘴里听说你有喜，我急得一夜没睡好，今日一早就拉着娘过来了。前几日四姐姐府里聚会，我跟着杨羡去城外巡庄子，错过了热闹，倒让她们先得了这好消息。”
寿华笑着起身，轻轻挽住郦氏的手：“娘也来啦，快坐。刚炖的燕窝粥，您和乐善都尝尝。” 郦氏将布包递过来，眼底满是疼惜：“知道你有了身孕，夜里挑着灯绣了个小肚兜，料子是最软和的细棉，往后给孩子穿正好。你如今怀着身子，可别再像从前那般操劳，家里的事多吩咐丫鬟去办。” 寿华接过布包，展开见上面绣着只衔着灵芝的小兔子，针脚细密，忍不住眼眶微热：“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小兔子瞧着就讨喜，往后孩子穿在身上，定能平平安安的。”
正说着话，郦氏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前几日去布庄扯布，还见着琼奴了。她跟着折夫人在铺子里对账，算起账来条理分明，半点不见往日的羞怯模样。”
寿华闻言点头：“梵哥去西北已有半载，折夫人有心教琼奴管家理事，也是为她好。听说琼奴如今不仅能跟着管府里的账目，连城外那间绸缎铺的进货、盘点，都能独自应付了。”
乐善也接话：“前几日巡庄子时，路过折府的粮铺，还见琼奴姐姐站在柜台后，跟掌柜的核对秋收的粮价。一身素色布裙，说话条理清晰，倒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模样了。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瞧她手里总攥着个平安符，想来是还惦记着哥哥。”
郦氏轻轻叹了口气：“夫妻分离本就难熬，琼奴一个小姑娘能撑着学这些，已是不易。往后你们姐妹若得空，也多去瞧瞧她，陪她说说话，帮着宽宽心。” 寿华点头应下，心里也记挂着琼奴的处境。
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杨羡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手里还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从城外庄子摘的鲜桃。他走进院时，先对着郦氏躬身行礼：“丈母安好。” 又看向乐善，见她正低头给寿华剥桃子，指尖沾了些桃汁，便自然地从袖袋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刚从庄子回来，猜到你和丈母在这儿，便绕路过来接你。这桃子新鲜，丈母和大姨尝尝。”
郦氏笑着接过桃子：“劳你费心了，这几日巡庄子定累坏了，快坐下歇歇。” 乐善也拿起个最大的桃子递给他，杨羡接过桃子，却没立刻吃，只看着乐善笑：“不累，只是想着娘子今日出来得早，怕她饿了。” 乐善瞬间脸红，佯装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郦氏瞧着，嘴角漾起欣慰的笑意。
这时，丫鬟来报，说折府派人送来了些滋补的药材，是琼奴特意让人挑的，还附了张字条，说改日得空便来探望。寿华让丫鬟收好药材，心里对琼奴的细心多了几分感念。
乐善见日头渐高，便扶着郦氏起身告辞：“大姐姐，你好好养胎，我改日再来看你。” 杨羡走上前，自然地替她们拎起食盒，三人并肩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杨羡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寿华道：“城外庄子里种了些解暑的甜瓜，过几日熟了，我让管家给大姨送些过来。”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寿华靠回软榻上，心里满是暖意。告别了郦母，巷口处，乐善正好奇地问杨羡：“你袖袋里藏的是什么？方才在院里怎么不拿出来？” 杨羡却笑而不答，只攥紧了袖袋，轻声道：“等回府再给你看，是给你的东西。” 乐善见他神秘，便不再追问，只是眼底的好奇更甚了 —— 她不知，杨羡袖袋里藏的，是他在城外庄子里寻来的一块暖玉，想给她做个贴身的佩饰，却还没好意思在郦氏面前拿出来。
杨羡带着乐善回府后，才从袖袋里取出那块暖玉。玉色温润，泛着淡淡的莹光，是他在城外庄子的山涧边寻得的，特意请城里最好的玉匠雕琢成了鸳鸯纹样。他小心翼翼地递到乐善面前：“瞧着这玉成色好，便想着给你做个佩饰，只是没好意思在丈母面前拿出来。”
乐善接过暖玉，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心里却暖得发烫。她低头看着玉上的鸳鸯，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你何时寻来的？竟还瞒着我。” 杨羡坐在她身边，轻声道：“上月巡庄子时偶然发现的，想着赶在你生辰前做好，给你个惊喜。” 乐善常将这暖玉佩在腰间，无论是去布庄打理事务，还是与姐妹相聚，玉饰随动作轻晃，映着她的笑眼，更添了几分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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