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宝的声音陡然清亮了些,蓝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仰头望着玄霄:
“所以啊,既然「我们」被预言选中,既然此刻聚在这里,就该循着预言里的指引,走完这趟逐火之旅。”
她抬手往窗外广阔的天地一指,红发在风里微微扬起:
“不是为了谁的认可,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英雄之名,只是为了让这世界……能真的变得好一点。”
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将那份决绝的温柔映得格外分明。
玄霄看着她眼中的光,又想起记忆里奥赫玛城邦的烟火,那些平凡的笑脸与此刻的话语渐渐重合,心底那点残存的犹豫,像被风卷走的尘埃,慢慢散了。
玄霄重重点头,红眸里的迷茫尽数散去,只剩下澄澈的坚定。他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意:
“谢谢你,恩师。您的指导一如既往的有用,从来不曾偏差。”
玄霄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指尖在身侧轻轻蜷缩了一下,红眸里透出不容动摇的决意:
“不过,我还是决定回我的故乡城邦一趟。”
他迎上缇宝的目光,语气沉稳却带着股执拗:
“我要去把您那位被困的自己救出来。”
桌案上的炭笔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角落,阳光在他挺直的肩头投下清晰的轮廓,方才那些关于市井的暖意,此刻都化作了行动的底气。
缇宝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蓝眸里藏着几分了然,也带着些许担忧:
“小玄,「我们」知道拦不住你。”
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红发,语气里添了几分柔和:
“你要做的事,「我们」没什么能阻拦的。只能对你施以祝福,盼着你……能早日平安归来。”
窗外的光影悄悄移动,落在她肩头,像一层浅浅的光晕。玄霄看着她眼中的牵挂,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沉甸甸的承诺:
“我会的。”
缇宝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
“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多留几日。”
玄霄愣了愣,红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
缇宝轻轻摇头,蓝眸里浮起一丝审慎:“若「我们」猜得没错,你现在贸然前往,结果未必会好。”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我们」希望,你踏上这趟不算漫长旅途时,身边能有一个可以全然交托信任的人,与你一同前往。”
风穿过窗缝,带进来些许远处市集的喧嚣,却衬得屋内这几句叮嘱愈发清晰。玄霄垂眸思忖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方才的急切里,渐渐掺进了一丝犹豫。
玄霄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心头掠过一串名字,又被自己一一否掉。
海瑟音?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位骑士统领肩上扛着奥赫玛城邦的安危,城墙上的烽火台、街巷里的巡逻队,哪一样离得开她?让她放下这一切同去,根本不现实。
那刻律德菈陛下呢?更不必说。王座上的人,一举一动都系着整个城邦的命脉,岂能为了他这一趟未知的行程轻易离开?
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窗外往来的行人身上,心里那点犹豫又重了几分。能全然交托信任的人……除了眼前的恩师,还能有谁?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缇安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怎可再让她涉险?
阳光斜斜地打在地面,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无声的问号。
玄霄的思绪像是被两股力量轻轻拉扯——先是墨涅塔那象征浪漫的金丝悄然掠过,带着朦胧而柔软的光晕;紧接着,瑟希斯化作的枝叶便蔓延开来,叶脉间流淌着冷静的思辨。
就在这感性与理性的交织里,一缕金发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翩然闪过。那发丝像是被晨光吻过,泛着温润的光泽,随着某个模糊的身影轻轻晃动,既带着浪漫泰坦赋予的悸动,又藏着理性泰坦沉淀的笃定。
他微微一怔,红眸里掠过一丝困惑,随即又被那缕金发牵起的莫名心绪覆盖。这突如其来的意象,像一枚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方才还清晰的思绪,漾起了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玄霄望着脑海里金发勾勒出的阿格莱雅身影,红眸里光影闪烁。“阿格莱雅……”他低念这名字,像是在反复确认一个珍贵却易碎的答案。
他太清楚她的性格——炽热又纯粹,像永远追着光的蝶。可正因为这份纯粹,让他忍不住迟疑:未知旅途藏着多少风险,真该带她涉险吗?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思绪在“她会愿意同行”的笃定,和“该不该让她同行”的纠结里打转。
那缕金发明明还在脑海里飘着,可他的心,却像被两股力道拉扯,一面盼着她明快的笑声能点亮旅途,一面又怕旅途的阴影会黯淡她眼里的光。
玄霄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按捺下去,目光重新落回缇宝脸上。见她眉宇间凝着一丝担忧,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了许多:“吾师,请容我再想想吧。”
他微微颔首,红眸里的犹豫渐渐沉淀为审慎:“等我想明白了,再来向您回话。”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整齐的方格。缇宝望着他此刻沉静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蓝眸里的担忧淡了些,添了几分默许:“好,不急。想清楚了,总是好的。”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慢悠悠地荡开,像是在为这片刻的沉吟计数。
玄霄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念头,循着记忆里那条熟悉的街道走去。石板路被日光晒得微暖,两旁的店铺依旧热闹,叫卖声、谈笑声混着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很快,金织照坊那扇雕花木门便映入眼帘。他推开虚掩的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屋内却空荡荡的——没有那束总在光晕里晃动的金发,也没有织机运转的轻响。
阳光透过临街的窗,在织着一半的锦缎上投下光斑,银线金线在布面上缠绕,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俯身打理。玄霄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角叠放整齐的丝线、案上未收的图纸,眉头微微蹙起:她去哪了?
玄霄在织坊的木凳上坐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上的丝线轴,金线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却始终等不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窗外的日头渐渐偏斜,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推开木门。
风铃再次轻响,像是在催促。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目光扫过每一处可能的角落——街角的花摊,上次她买过铃兰的地方;巷尾的面包房,飘着刚出炉的麦香;甚至是广场中央那座石雕旁,她曾笑着说那里的光影最适合晾晒丝线。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里那点犹豫早已被寻找的念头取代。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沿街的喧嚣仿佛都淡了些,只剩下他略显急切的脚步声,敲在石板路上。
玄霄脚步一转进巷口,整个人瞬间僵住。
前方喷泉边,刻律德菈靠在石栏,周身裹挟着清冷又神秘的气息,蓝白服饰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海瑟音立于旁,利落肃杀,手搭剑柄,似随时能出鞘。
这两位,偏是他此刻最想躲的。玄霄刚想退回巷子里,日光下他的影子先一步晃到水幕里。海瑟音瞬间抬眼,眼眸折射的光扫过来,沉声开口:“玄霄?”
刻律德菈也侧过身,天蓝的眼眸里闪过讶异,旋即漾起淡淡笑意:“好巧,你也在此处?”
玄霄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红瞳里漫开无奈——这“巧遇”,着实来得让人头疼 。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崩铁与海瑟音做了千年怨种同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