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那张信息网已然织就,每一个节点的轻重缓急,沈清徽都已了然于胸。陈猎户——那个代表着“武力”与“忠诚”潜在价值的孤立节点,成为了她下一步必须主动接触的目标。然而,一个孤身女子,贸然前往一个被村民视为“煞星”、且可能伤重濒危的独居猎户家中,于情于理都太过突兀,极易引人怀疑,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合情合理、能够完美掩饰她真实目的的借口。
这个借口,在她与王婆子日益紧密的“合作”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草药。
翌日清晨,当王婆子再次挎着篮子前来,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时,沈清徽知道,机会来了。
“婆婆,您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沈清徽接过篮子,关切地问,引着王婆子在石墩上坐下,并递上一碗温水。
王婆子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抱怨道:“还不是让那米糕闹的!生意是好了,可我这把老骨头,连着几天起早贪黑地磨粉、和面、蒸制,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昨儿个晚上,这老胳膊老腿就酸疼得厉害,翻来覆去大半宿没睡着。”
沈清徽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可不行,婆婆,身体要紧。咱们这生意是做长久的,可不能把您累坏了。” 她沉吟片刻,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然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开口:
“婆婆,我好像记得……以前听人提过一嘴,后山有一种草药,叫什么‘舒筋草’还是‘活血藤’的,泡水喝或者捣碎了敷在酸疼的地方,能缓解疲劳、活络筋骨。就是……我认不太准,也不知道具体长在哪儿。”
她将这个“听来的”信息模糊化,并将自己置于“求知者”的位置。
王婆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她正为这身体的酸痛发愁呢!乡下人有点小病小痛,首选就是自己找点草药对付,除非实在严重才去看郎中。
“舒筋草?活血藤?” 王婆子皱着眉在记忆里搜索,她对山里的常见草药也确实比一般人熟悉些,“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村西头那边,靠近陈猎户家后面的那片山坳里,潮湿背阴的石头缝边上,好像就长着类似的玩意儿!叶子有点像巴掌,藤是暗红色的,对不对?”
沈清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立刻露出“恍然大悟”和“钦佩”的表情:“对对对!婆婆您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样子的!您可真厉害,什么都认得!”
王婆子被她一捧,那点疲惫仿佛都减轻了些,得意道:“那是!婆婆我在这白石村几十年,山上有几块石头都门儿清!” 但随即她又皱了皱眉,“不过……村西头那边,到底离陈猎户那屋子近了点,虽然那人平时不理人,但这会儿……听说他好像不太对劲,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沈清徽心中冷笑,王婆子果然也听到了风声,只是不如她分析得深入。她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怯意,附和道:“是啊,我也听人提过一嘴,心里有点怕。可是……看着婆婆您这么辛苦,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要是那草药真有用……”
她欲言又止,将一个既关心长辈、又有些胆怯的晚辈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婆子看着她这模样,再想想自己酸疼的胳膊腿,又掂量了一下那草药可能带来的好处,咬了咬牙:“怕什么!青天白日的,咱们就是去采个药,又不进他屋子,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再说了,婆婆我跟你一起去!有我陪着,你总该放心了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 沈清徽脸上瞬间绽放出依赖和安心的笑容,“有婆婆陪着,我就不怕了!咱们就是去采点药,给婆婆您缓解酸痛,顺便……也看看能不能多采点备着,以后您做米糕劳累了好用。”
她再次将动机与王婆子的切身利益和她们的共同生意绑定,让这个“上山采药”的借口变得无比正当且迫切。
“成!那咱们这就去!” 王婆子也是个急性子,尤其关系到自身舒适和生意,立刻站起身,“我回家拿个背篓和药锄,你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在村口碰头!”
“哎,好的婆婆!” 沈清徽乖巧应下。
送走王婆子,沈清徽闩上门,脸上的柔弱瞬间收起,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她迅速行动起来,准备了一个结实的背篓,在里面放上了采药必备的小药锄,是王婆子之前借给她的,锋利的石刀、捆扎用的麻绳,以及一个装满清水的竹筒。她还特意带上了之前炮制好的、用于止血消炎的艾草和鱼腥草粉末,用干净的叶子包好,塞在背篓角落。
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这次行动,目的性极强——核实陈猎户的状况,并寻找接触的契机。采药,不过是完美无缺的幌子。
在村口与拿着工具的王婆子汇合后,两人便一前一后,沿着蜿蜒的小径,向着村西头的后山走去。
王婆子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边走边给沈清徽指点:“瞧见没,这边坡地上多是些常见的止血草、车前草。你要找的那种舒筋草,得再往深处走,那边背阴,地气湿,才爱长那玩意儿。”
沈清徽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她在记忆地形,观察植被变化,判断动物活动的痕迹。
越往村西方向走,人烟越是稀少,道路也愈发崎岖。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原始而幽深。王婆子的话也渐渐少了些,显然,靠近陈猎户的地盘,连她这个地头蛇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
“喏,再绕过前面那个弯,就能看到陈猎户那间破屋子了。” 王婆子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前方一片被茂密树木遮掩的山坡,“咱们要去的山坳,就在他屋子后面不远。待会儿脚步轻点,尽量别弄出太大动静。”
沈清徽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她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行动,即将开始。
借口已然完美,向导也已就位。
她倒要看看,那位传闻中伤重不起的退伍老兵,究竟是何光景。
这第一步试探,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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