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话音落下,她又不疾不徐补充道:
“今日我与溪清公子是来赏曲散心,不愿扰了这份清净。诸位若有雅兴,不妨各自尽兴,咱们改日再叙。”
沈砚望着元昭宁与溪清并肩离去的背影,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公主还真的喜欢这个溪清,只是驸马……”
话音未落,李景明便凑上前来,折扇在掌心轻轻敲了敲,目光掠过那道月白身影消失的方向,压低了声音:
“哎,沈兄这话可不敢说。”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公主疼惜溪清公子的才情是真,可驸马爷对公主的在意,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他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继续道:
“公主的行事,咱们这些人哪敢置喙?‘荒淫’二字,便是在私下里也得烂在肚子里 —— 前几日城西酒楼里,不过是有个秀才酒后嘟囔了句‘公主行事失度’,第二日就被金吾卫拿了去,至今还关在诏狱里没出来呢!”
他顿了顿,目光又飘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
“驸马爷在意公主是真,可又能如何?公主是金枝玉叶,陛下宠着、太后护着,便是驸马掌着金吾卫,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溪清公子,” 李景明折扇在掌心又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多了几分世故的了然,
“在咱们眼里是前伶人,可在公主那儿,怕是不过是新鲜几日的玩物。驸马爷心里定然不痛快,可他既不能忤逆公主,又不能真对溪清怎么样 —— 真动了他,岂不是打了公主的脸?”
他凑近沈砚耳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咱们今日奉承几句,不过是给公主面子,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卷进去。驸马的无奈,公主的放纵,还有溪清的好运气,看看便罢,说多了,小心引火烧身。”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
厅内丝竹声依旧悠扬,暖香萦绕,可池梦鲤,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张力。
-
元昭宁早已褪去常服,换上一袭松垂的月白浴衣,半浸在氤氲的天然温泉里。
温热的泉水漫过肩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轮廓,眼上覆着一方浸了温水的软巾,遮去了眼底所有情绪。
两个婢女垂首坐在池边,指尖力道轻柔,正细细为她按摩胳膊。
不远处的临水轩下,膝上横放着那把宫止渊亲赐的琴,指尖流转间,一曲清润的《凤凰于飞》缓缓淌出,与泉声交织,更显小院的私密幽静。
“…… 沈公子原话是‘公主还真喜欢这个溪清,只是驸马……’,而后李公子便拦了话头,劝着说不敢深议公主的事……”
侍立在池边的小厮低声回禀着方才楼下沈砚三人的对话,语气恭敬得近乎屏息。
元昭宁听完,薄唇微掀,声音慵懒得带着水汽:
“退下吧。”
小厮应声敛手退去,东阙一直立在旁边,待小厮退下后,才上前一步,低声道:
“公主,您吩咐查的事,有结果了。襄王爷与沈美人私通。”
“襄王爷” 三字刚落,溪清指尖猛地一颤,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错音,清润的琴音骤然断了。
他脸色微变,立刻停了手,起身垂首,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臣失态,公主恕罪。”
元昭宁像是没听见他的道歉,眼上的软巾纹丝不动,只淡淡追问东阙:
“消息确凿?”
“确凿。” 东阙语气笃定,“是属下设法从襄王爷贴身侍卫口中套出的实情,两人每逢宫宴,必会借故退席,在聆音阁私会,已有三月之久。”
“宫宴……”
元昭宁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眼底虽被遮着,却已然掠过一丝算计 ——
一个计划,已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欺负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她倏然抬了抬下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们都退下。”
东阙躬身领命,带着两个婢女退出了小院。
温泉池边只剩元昭宁和溪清两人。
溪清起身坐在她身侧,轻声问道:“公主在想什么?”
元昭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方才诸位公子的话,你听了心里可有不适?”
溪清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语气依旧清雅:
“旁人的议论,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能得公主赏识,让我有机会施展才情,已是万幸。” 他抬眸看向元昭宁,语气里恰到好处地掺了几分感念,
“只是今日之事,怕是会传到驸马爷耳中,会不会给公主添麻烦?”
元昭宁眼上的软巾未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浸着温泉水汽,软中带刺:
“你倒比我还关心他?”
她抬手拨了拨身前的泉水,涟漪散开又聚拢,语气漫不经心却藏着试探:
“我与他夫妻一场,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 可你这般紧张,倒像是怕他误会什么,或是…… 盼着他误会?”
指尖轻轻搭在池沿,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与锋芒:
“再说了,他若真当我是妻,只会护着我,而非怪我。倒是你,这般替他着想,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的信任,还是觉得…… 你自己,见不得光?”
溪清指尖顺着池沿轻轻滑过,指腹不经意擦过元昭宁露在水面的手腕,触感微凉却带着韧劲。
见元昭宁没有抽手,他微微倾身,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琴香与水汽的清润:
“公主说臣见不得光,可臣的光,从来都是公主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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