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的清晨，清溪村还浸在新年的慵懒里，檐角的冰棱滴着融化的雪水，“嗒嗒”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段筱棠正坐在炕边，就着煤油灯翻看陆衍寄来的种苗手册，指尖划过“沙质土壤耐旱种苗培育要点”的批注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喊，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宁静的晨雾里。
“筱棠！段筱棠在家吗？”
筱棠猛地抬头，这声音既熟悉又鲜活，正是陆瑶！她顾不上合上手册，踩着棉鞋就往院外跑，刚推开木门，就见村口的土路上，陆瑶穿着件枣红色的小棉袄，正跟着父母往这边走。陆振国推着一辆二八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两个鼓鼓的帆布包，苏婉则提着一个竹篮，里面隐约露出苹果的红影，雪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是撒了层碎糖。
“瑶瑶姐！”筱棠笑着扑过去，一把拉住陆瑶的手。陆瑶的手暖暖的，还带着揣在兜里的体温，她晃了晃筱棠的胳膊，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跟爸妈来乡下考察农具改良，特意绕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省城的奶糖呢！”
“快进屋，外面雪大！”柳玉梅听到动静，也披着棉袄迎了出来，见着陆家三口，笑得眉眼都舒展了，“早就听筱棠说瑶瑶是个机灵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模样周正。快进屋烤烤火，炕都烧得热乎着呢。”
一行人涌进屋里，瞬间把小屋填得热闹起来。段守业放下手里的竹编活计，起身招呼陆振国坐下，又给苏婉递上热茶；李秀莲则忙着从柜里翻出花生、瓜子，满满地摆了一炕桌。陆瑶拉着筱棠坐在炕角，从兜里掏出一个印着熊猫图案的铁盒，打开来，里面装满了奶白色的奶糖，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省城食品厂的新产品，叫‘熊猫奶糖’，我爸去开会时给我买的，特意给你留了半盒。”陆瑶挑出一颗奶糖塞进筱棠嘴里，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模样，忍不住笑，“上次在省城，你给我的红薯干比这个还甜，这次我可要吃够本！”
筱棠含着奶糖，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拉着陆瑶的手往炕里挪了挪，压低声音说：“我家种的棉花收成可好了，奶奶给你做了件小花袄，比我这件还好看，等会儿给你试试。”说着，她指了指房梁下挂着的那件印着小雏菊的棉袄，陆瑶看过去，眼睛立刻亮了：“真的？这布料摸着就软和，比我那件旧棉袄好看多啦！”
这边两个小姑娘说得热闹，那边陆振国正和段守业聊得起劲。陆振国从帆布包里掏出几张图纸，铺在炕桌上：“老段，这次来乡下，主要是想看看村里常用的犁、耙这些农具，琢磨着怎么改良能更省力。你常年下地，对这些农具肯定熟悉，给我提提意见。”
段守业凑过去，指着图纸上犁的结构图，缓缓开口：“这犁的犁头太沉，妇女和半大孩子根本拉不动；还有这耙齿，间距太密，翻地时容易缠上杂草。要是能把犁头改得轻便些，耙齿间距调宽点，肯定好用。”
陆振国听得连连点头，拿起铅笔在图纸上飞快地标注：“你说得对，我之前还琢磨着在犁上加个小轮子，减少摩擦力，这样拉起来就省劲多了。等回去后，我结合你的建议改改图纸，下次来给你带个改良后的小模型试试。”
苏婉坐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聊得投契，又看了看炕角叽叽喳喳的筱棠和陆瑶，笑着对柳玉梅说：“瑶瑶在家总念叨筱棠，说筱棠懂好多草药知识，还会种出特别甜的红薯。这次来，正好让她跟着筱棠学学，也体验体验乡下的生活。”
柳玉梅笑着应道：“筱棠这孩子，就爱跟着她爷爷摆弄草药、种庄稼。瑶瑶要是不嫌弃，就让她俩一起去山上挖野菜、看庄稼，正好让筱棠带瑶瑶认认山里的草药。”
吃过午饭，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暖光。筱棠拉着陆瑶，要带她去看自家小菜园里的耐旱种苗。两人踩着薄薄的积雪，沿着田埂慢慢走，田地里的麦苗顶着雪，像铺了层白绒毯，远处的山林披着雪衣，安静又好看。
“这就是陆衍哥哥研发的耐旱种苗？”陆瑶蹲在小菜园边，看着长势旺盛的种苗，伸手轻轻碰了碰叶片，“比旁边地里的麦苗壮实多了，叶子也更绿。我哥在家总说，这些种苗是他的‘宝贝疙瘩’，每天都要去农科院看好几遍。”
筱棠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陆衍哥哥还把种苗培育手册寄给我了，里面写得可详细了，连怎么防治病虫害都写清楚了。上次我用灵泉水浇了种苗，长得更快了，爷爷说，等开春肯定能长得比普通种苗高一大截。”
“灵泉水？”陆瑶眨了眨眼，忽然凑近筱棠，压低声音，“是不是跟我哥的‘神奇工具箱’一样？我总看到他对着一个旧木箱发呆，还说里面有能修好所有东西的宝贝。”
筱棠心里一动，知道陆瑶说的是陆衍的机械空间。她拉着陆瑶的手，轻轻点头：“算是吧，我这灵泉水能让庄稼长得更好，你哥的‘工具箱’能修好农具，咱们俩的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陆瑶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太厉害了！上次我家收音机坏了，我哥躲在屋里摆弄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修好了，还说以后能给村里修拖拉机呢！”说着，她忽然凑近筱棠，神秘兮兮地说，“我哥总问你家种苗长得咋样，上次我还看到他对着清溪村的方向画画，画的好像是你家院子的方向呢！”
筱棠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雪地里倒映出自己泛红的脸颊。她想起在省城农科院外与陆衍的对视，想起小树林里两人交换末世暗号的约定，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对了，筱棠，”陆瑶忽然拉着筱棠的手，“等开春了，我哥要是来村里送种苗，咱们一起去山上挖野菜好不好？我还想让你教我认草药，以后我也能像你一样，帮着家人治病。”
“好啊！”筱棠笑着点头，心里忽然觉得，陆瑶就像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温暖又亲切。她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地，想象着开春后，陆衍带着种苗来村里，她和陆瑶、陆衍一起在田地里忙碌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期待。
傍晚时分，陆振国和苏婉要去邻村考察农具，陆瑶则留下来，打算在段家住几天。柳玉梅拿出给陆瑶做的小花袄，陆瑶穿上身，转了个圈，正好合身。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笑得合不拢嘴：“太好看了！这棉花真暖和，比我家的棉袄轻多了。”
夜幕降临，筱棠和陆瑶挤在一个被窝里，借着煤油灯的光，筱棠给陆瑶讲村里的趣事，讲山上的草药，陆瑶则给筱棠讲省城的新鲜事，讲她和陆衍小时候的糗事。讲到陆衍小时候为了修玩具车，把家里的闹钟拆了又装不回去，被苏婉批评的事时，两人都笑得捂着肚子。
“我哥可执着了，”陆瑶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说以后要造出最好的农具，让农民伯伯种地不费劲。筱棠，你说咱们以后能不能一起，让庄稼长得更好，让大家都能吃饱饭、穿暖衣？”
筱棠握着陆瑶的手，轻轻点头：“能的，肯定能的。有我和你哥的‘宝贝’，还有咱们一起努力，以后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煤油灯的光晕渐渐暗了下来，陆瑶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筱棠看着身边熟睡的陆瑶，又想起白天陆瑶说的话，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陆瑶不仅是陆衍的妹妹，更是她的好朋友、好伙伴。而她和陆衍的双空间，也会在这份情谊的连接下，慢慢发挥更大的力量，守护着家人，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希望。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为这份温暖的约定，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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