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你刚在喊谁?曲应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在空荡的殿内激起回响。
他站在鎏金灯树旁,玄色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中明明灭灭,衬得那张俊脸愈发阴沉。
谢天歌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案几:没...没喊谁!月光透过轻薄的雪绫寝衣,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你就穿成这样来开门?曲应策的目光在她微湿的衣料上扫过,眼中的怒火更盛,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在蚕园习惯了。谢天歌满不在乎地拢了拢衣服,指尖在衣带上打了个转:反正也没人看。
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曲应策冷冷道。
谢天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半干的发梢,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身份?她掰着手指数道,你问的是哪一个?谢氏余孽?欺君之罪的罪人?还是...
她突然深吸了口气,你封的末等后妃?
我警告你!曲应策面色如铁,指节捏得发白,不要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
谢天歌轻飘飘继续道: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我可没少干!
三年囚禁还教不会你守规矩吗?曲应策脖颈上青筋暴起。
曲应策!谢天歌不退反进,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仰头望进那双盛怒的眸子,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她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既然你担心我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何不直接把我杀了,或者赶出宫去?她退后一步,摊开双手,一劳永逸,眼不见为净。
你又想出宫?曲应策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找谁?慕容笙还是赫连誉?
他又突然掐住谢天歌纤细的脖颈,将人狠狠抵在雕花窗棂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厉: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放手...你疯了啊,曲...曲应策...谢天歌呼吸困难,双手拼命掰着他如铁钳般的手指。
曲应策却恍若未闻,猩红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水光。
挣扎间,谢天歌的寝衣散开,月光如水般淌过她裸露的锁骨,露出胸前大片雪肌,浑圆的弧度若隐若现,刚沐浴过后,她身上特有的幽兰花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曲应策瞳孔骤缩,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整个人愣在原地,手脚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咳咳...谢天歌扶着窗棂咳嗽了半晌才缓过气来。
惊讶于曲应策为何停手,低头一看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箭疤,自顾自说道:“原来是被这道疤吓着了。”
谢天歌拉了拉衣服,看着眼前比三年前又高了一截的男人,突然顿悟道:“也是,看惯了粉雕玉琢的妃子,突然看到我这箭疤确实会有些心里不适。”
曲应策如梦初醒,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僵硬地转身,抓起案上一盏冷茶仰头灌下,喉结剧烈滚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沈美人的死...
与我无关!谢天歌系好衣带,说得斩钉截铁。
你和她在御花园到底说了什么?曲应策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谢天歌别过脸去,语气平淡:没什么。
她顿了顿,她大概突然想起了我是谁,想起了曾经当兵的兄长违反军规,被我爹处死的血海深仇...
她抬起头,直视曲应策的眼睛,想来找我算账而已。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惹事。曲应策冷笑,刚赦免了罪,又摊上了命案。
这难道不是拜陛下所赐吗?谢天歌反唇相讥。
曲应策眯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隔山打牛,借刀杀人的事儿...谢天歌一步步逼近,陛下可没少干!
我想要你的命只需要一道旨意。曲应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谢天歌不躲不闪,反而凑得更近:难道我还没死...
她轻声细语,不是因为你顾忌太皇太后、阿笙...还有你一直耿耿于怀的谢家旧部吗?
阿笙...曲应策的火气又窜上来。
他突然正色道:谢家旧部的诏令在你手上,还是在…慕容笙手上?
谢天歌仰起头,一脸傲然:自然是我。
曲应策脸上写满怀疑,却依旧厉声道:即刻交出来!他逼近一步,豢养私兵,私藏甲胄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谢天歌突然笑了,别忘了,你也是我的九族!
谢天歌,这不是儿戏!曲应策额角青筋暴起,把诏令交出来。
谢天歌抱臂而立:我爹和两个哥哥惨死的真相还没查清楚呢。她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交出来。
曲应策,他们死于雍夏之战!
那就是战死了?谢天歌突然拔高声音,既然是为国捐躯,为何传回京的是谢家军欲投敌叛国的消息?
那都是谣言!曲应策别过脸去。
谣言?谢天歌的声音陡然尖锐,你也知道是谣言啊!她一把扯住曲应策的衣袖,是谣言你为何急不可耐地将谢家军收编入神策军?我父兄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废后!太后娘娘头七都没过,你就...她的声音哽住了,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留给谢家!
谢天歌...曲应策吼道,却吼得十分没有底气,证据不足,谢家并没有被定通敌叛国的罪。
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件悬而未决的案子。谢天歌冷笑,可这对于谢家军...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是抹不去的耻辱。
曲应策:现在已经没有谢家军了。
你错了。谢天歌挺直腰背,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只要我在,谢家军就在。
谢天歌!曲应策一拳砸在柱子上,眼里全是彷徨和不安,我最后再说一次...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把诏令交出来。
谢天歌有些愣神,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如此明显担忧和不安,心底不由得为之一震。
“你在怕什么?”
陛下...殿外传来侍卫不安的脚步声。
被打断的曲应策怒吼一声:何事?
宫里出了刺客,沈美人的贴身宫女刘商遇刺。侍卫战战兢兢地报道,人没事...但那刺客潜逃过程中,遇到了贺兰淑媛。他咽了咽口水,现挟持贺兰淑媛在齐乐宫外。请陛下定夺...
曲应策眸中余光扫了扫谢天歌。
谢天歌拢了拢衣服,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转身坐回床榻,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曲应策胸前的拳头握了又松,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曲应策才正色道:沈美人的死朕会彻查。他大步走向殿门,却在门槛处停顿,你最好...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安分些。
殿门重重合上,门外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谢天歌裹紧被子,抱紧双膝。方才那一闪即逝的感觉,此刻想来竟有些荒唐。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月光。
果然...经过了那件事。
他又变回了那个从小就厌恶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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